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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画中话英语:酒店英语口语》共包括六大主题,每一主题再细化为若干单元,全书约300多个具体情景,囊括了酒店英语的方方面面。《画中话英语:酒店英语口语》以页为单位设计版式,每页一个日常情景。左栏为“用这句话来跟老外沟通”,全部是与情景主题相关的地道语句,多种表达;右栏为AB式短对话。教你在具体情景中怎样问、怎样答。而且每页都配有情景漫画,强化读者记忆语句。另外,精选部分日常词语用于辅助学习。
书籍目录:
Chapter 1 前台服务
Unit 1 客房预订
前台预订
电话预订
团体预订
国外预订
为别人预订
询问客房
日期及人数
改预订信息
确认预订
……
Chapter 2 客房服务
Chapter 3 餐饮服务
Chapter 4 商务中心
Chapter 5 康体娱乐
Chapter 6 商场服务
作者介绍:
现任:北京浩瀚英语研究室主持工作副教授
著作:《英语广播电影电视电教词典》主编
出版社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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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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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内容:
书籍介绍
《画中话英语:酒店英语口语》共包括六大主题,每一主题再细化为若干单元,全书约300多个具体情景,囊括了酒店英语的方方面面。《画中话英语:酒店英语口语》以页为单位设计版式,每页一个日常情景。左栏为“用这句话来跟老外沟通”,全部是与情景主题相关的地道语句,多种表达;右栏为AB式短对话。教你在具体情景中怎样问、怎样答。而且每页都配有情景漫画,强化读者记忆语句。另外,精选部分日常词语用于辅助学习。
精彩短评:
作者:大50000000 发布时间:2018-09-07 14:49:55
曾经有想过下一本就要画宠物医生的故事 还和五千万它们的御医大人约定到时候去采访她哈哈 编辑妹妹寄来的这本书基本一口气看完 其实很佩服画全彩页的画手 故事很真实也有科普知识在里面 唯一的缺憾就是太少了!!!期待续集!!
作者:预见未来to50 发布时间:2019-11-10 22:35:48
没想到我是豆瓣里第一个评论这本书的。翻了一遍,感觉不错。数学是可以学一辈子的,小学的基础尤为重要,不可不察,不可不严。希望女儿能够理解,学好小学数学,为将来进一步的学习打下良好基础!
作者:特洛伊 发布时间:2022-11-19 18:29:48
还行吧
作者:雷吹雪丸 发布时间:2022-11-14 20:36:00
三小时看完。中间大段冗长叙述看得让人发困。一度以为勝雄『KATSUO』是NATSUO改名后的。看完感觉完全没必要...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嗝 发布时间:2022-06-09 14:04:51
看书感觉难以学到精髓,还是要多看视频,多实战
作者:墨七荷 发布时间:2023-04-20 22:33:38
这几年,关于文案的书陆续面世,给我们普通人写好文案,提供不少实用的方法。
深度书评:
男性推荐被赞誉,女性推荐被群嘲,金智英戳穿了谁的面具? | 专访“金智英”作者
作者:新京报书评周刊 发布时间:2019-11-21 12:03:00
当《82年生的金智英》在韩国初版时,没有人想到它会在东亚三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图书编辑没想到,作家本人也没有。
起初人们预估的销量仅为8000册,谁也没想到它日后不仅成为了罕见的现象级畅销书(在韩国销量突破100万册),还因为女性艺人的推荐和同名电影的上映,引发了丰富的议题讨论。时至今日,“金智英”这三个字的意义,已经超出了文学文本本身,它融合进韩国乃至东亚的性别平权运动之中,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
近日,赋予“金智英”生命的韩国作家赵南柱来到中国,与中国读者分享了她的创作感悟。我们借此时机对她进行了一场专访,采访中她在回应网上的恶评时笑着说,看到以后不可能当完全没有事情发生,但她无视了。
撰文+采写| 吕婉婷
赵南柱,1978年出生于首尔,梨花女子大学社会学系毕业。2011年以长篇小说《倾听》获得“文学村小说奖”;2016年以长篇小说《为了高马那智》获得“黄山伐青年文学奖”;2017年以《82年生的金智英》获“年度作家奖”。
赵南柱在回答问题时,措辞很谨慎。问及韩国女性的处境,她说性别平权运动一直在推进之中,问及韩国#Me too运动的进展,她答韩国算是开展比较积极的国家,有一定的成效。虽然有人会反过来诉讼女性诬告诽谤,但目前没有人诉讼成功。
问她网上的恶评有没有影响她的生活,她说生活中没有人反对她,但是看到网上的评价,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笑着说“无视了”。但谁也不知道那些恶言恶语,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
做电视时事节目出身的赵南柱,不可能不知道言论的力量。在接受韩国网络书店“Yes24”的采访时,她说到自己在当小说家之前,表达就非常小心谨慎。但当有人说“这种事情爸爸来做最好”,“这种事情还是应该男人来做”,赵南柱会尽量谨慎地表达:“我们家这件事是我来做。”“也有很多做得好的女性。”
赵南柱不喜欢让别人感到不舒服,但为了让孩子以后能过上平等的生活,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故事,也为此而作。
《82年生的金智英》作者:(韩)赵南柱 译者:尹嘉玄 版本:大鱼读品 | 贵州人民出版社 2019年9月
01
我们都是“金智英”
一个女孩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会经历多少坎坷?赵南柱用一本近似“流水账”的小说做出了回答。
金智英,1982年出生,成长于公务员之家。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80年代是韩国历史上重男轻女较为严重的时代,当时出生的孩子还会面临韩国日后的经济危机,因此赵南柱选择让金智英出生于1982年,虽然韩国推行了很多保障男女平等的制度,但无形的观念仍然压迫着“金智英们”,困于迷宫的中央,永远找不到出口。
文学作品的主角往往具有值得关注的特殊性,而金智英普通到你在阅读小说时无法勾勒精准的形象。她是所有重男轻女时代出生的韩国女性的缩影——家里最好的东西,永远先给弟弟;和姐姐共用一个房间,一床被子;男生欺负女生,老师说那是“喜欢你”;工作时最难的工作会分配给女性员工,因为女性早晚会辞职回家育儿,能长久工作的男性不能被累坏了;怀孕后出门乘坐地铁,被地铁里的年轻女子讥讽:“肚子都大成这样了,竟然还坐地铁出来赚钱,不知道怎么想的。”
构成金智英人生的无数细节,来自于赵南柱广泛搜集来的具有普遍性的现实素材,这些故事普遍到,即便全部集中于一位女性身上,也让小说的女性读者感到无比真实。
“女孩子凡事要小心、穿着要保守、行为要检点,危险的时间、危险的人要转角懂得避免,否则问题是出在不懂得避免的人身上。”
——《82年生的金智英》
“智英,我觉得你不要只想着自己会失去什么,要多想想你会得到什么。成为父母是多么令人感动又有意义的事情啊!……我会负责养你们的,不会让你出去辛苦赚钱。”
“所以你失去了什么?”
“啊?”
“你不是说叫我不要老是只想着失去吗?我现在很可能会因为生了孩子而失去青春、健康、工作,以及同事、朋友等社会人脉,还有我的人生规划、未来梦想等种种,所以才会一直只看见自己失去的东西,但是你呢?你会失去什么?”
—
—金智英与丈夫的对话
左二为赵南柱
02
写作,一场针对“言语暴力”的反抗
赵南柱出生于1978年,毕业于韩国梨花女子大学社会学系。熟悉韩国时事的读者想必对这所学校不会感到陌生。2018年,正是梨花女子大学的学生反抗校长开设的短期学制,揭开了韩国前总统朴槿惠“闺蜜干政门”的序幕。
赵南柱毕业时,韩国的媒体业是朝阳产业。当时的人们都向往进入电视台工作,赵南柱也当上了时事节目的编导。一线传媒工作经验让她得到了全面获取信息、跟进社会动态的技能。她本以为自己会做一辈子,结果和她笔下的金智英一样,辞去工作,成为了一名全职母亲。
在北京西西弗书店的读者见面会中,赵南柱提到韩国女性的就业曲线,随着年龄的上涨呈现字母M形状。30-35岁的女性会自动放弃职场。直到孩子不需要24小时看护,或者家庭出现经济危机,女性不得不再次就业。小说中金智英的母亲,就是一个为了家庭生计坚持打零工的“勤劳”形象。
韩国电影版《82年生的金智英》(2019)剧照
相比较男性为家庭挣得的收入,女性在家务和育儿方面的付出被严重低估。这为“妈虫”之类的侮辱性名词提供了土壤。
“妈虫”原意指没有带好小孩的年轻妈妈,后用来贬低没有收入、依赖丈夫的全职母亲。隐藏在侮辱性语言背后的攻击者认为,全职母亲只会把自己打扮得时尚亮眼,在丈夫不在家时带孩子出门拍网红照片。
韩国电影《世上最美的离别》(2011)也讲述了一个女性为家操劳不休的故事。
“我也好想用先生赚来的钱买咖啡喝、整天到处去闲晃……妈虫还真好命……”小说中的金智英,在听到路上上班族对她的议论,气得对丈夫吼道:“我又不是偷先生的钱来用,我赌上自己的性命把孩子生下来,甚至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生活、工作、梦想,只为了带孩子,但我却成了他们口中的一只虫,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妈虫”提法刺激到的赵南柱,开始动笔写金智英的故事。起初她完全没想到这本书能登上畅销书榜。她像每一个默默无名的作者一样,写完书稿,向出版社投稿,等待结果。随后,美誉与攻击同步而至,赵南柱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作品,如何在那张无形的性别网络的束缚下,成为了恶评的众矢之的。
赵南柱的写作,是一场针对言语暴力的反击,但她并不想旗帜鲜明地发起两性平权运动。她的工作与其说是创作,不如说是记录。
平淡无奇的文字,拥有让人陷入沉默的魔力——“金智英”式好女孩的一生,在不公平前的隐忍,不正是我们每一个人正在经历的日常?“金智英”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把戳穿当时韩国社会伪善面具的利剑——为什么男性推荐《82年生的金智英》就能获得赞誉,而女性推荐就会被群嘲?小说中集中体现的对日常女性行为的规训话语,歌颂母亲牺牲与伟大的话语,一次又一次为男权赋形。
然而不同于流行影视作品中决绝的反抗姿态,赵南柱的反抗是温和的。她写作时想到的是女性之间的互助,想到的是给予正处于迷茫中的女性以慰藉。
“因为身为女性而受到各种限制和差别待遇,导致没有办法获得相匹配的成就,甚至认为那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深感自责的女性,希望她们在阅读本书之后,可以获得一丝安慰。”
——赵南柱
《她的名字是》作者:(韩)赵南柱 译者:徐丽红版本:中信出版社2019年11月。努力生活的人们,面目怎么寒酸?《她的名字是》是话题小说《82年生的金智英》的作者赵南柱,以2018年在韩国辛苦生存的女性的故事为原型,创作的短篇小说集。故事中有许许多多面目不同的“金智英”:准备结婚的
韩国电影版《82年生的金智英》(2019)剧照
对话赵南柱
01
回应恶评
很多评价毫无根据
新京报:小说在韩国成为现象级作品后,得到了很多政界、文艺界男性成功人士的推荐。但是女性偶像推荐它,却遭到了粉丝的谩骂,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
赵南柱:
对男性、女性发声的不同表现,体现了大众对两性发声的不同态度,这也反向体现了我要写这部小说的原因。
新京报:在我们的视野中,对于这部小说的评价两极分化非常明显。包括电影上映后的评分,男性打出的平均分数远远低于女性。电影中饰演“金智英”的演员郑有美也受到了很多指责,“女权主义者”成为一个黑称。这是在韩国真实的情况吗?
赵南柱:
有男性会认为女性权利得到伸张后,男性权利会不会缺失。有的人对“女权”的真实意义并不理解。但男女平等是一种趋势,现在正在积极推进中。具体的数据我没有统计过,这是我的个人感觉。
攻击改编电影《82年生的金智英》女主演的帖子,截图转自“新氧”。
新京报:你的生活是否会因为小说的恶评而受到影响?
赵南柱:
在网上确实有很多人攻击我,但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影响。看到网上的评价,不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有很多人的留言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话。看到以后无法当完全没有事情发生,但是还好。
新京报:你看到了哪些恶评,能举些例子吗?
赵南柱:
有的人说,你写的这些内容太夸张了,怎么可能一个女生一生中会遇到那么多的事情。
新京报:你会反击那些毫无根据的评价吗?
赵南柱:
没有,无视了。(笑)
02
创作背景
“妈虫”事件,将“厌女”推向严肃讨论
韩国电影版《82年生的金智英》(2019)剧照
新京报:小说的创作源头,是2014年韩国“妈虫”事件。这样一个明显带有侮辱性的词语,是如何在韩国流行起来的?
赵南柱:
韩国网络中,人们会在不喜欢的事物后面加一个“虫”字表达厌恶之情,这带有玩笑的性质。比如有些学生吃饭吃得很快,就会称呼它们为“即食虫”。虽然网络中有很多厌女词汇,但是“妈妈”一直以来是比较神圣的。“妈虫”这个词的出现,代表对女性的厌恶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后来事件逐渐发酵成社会问题,不再是一个玩笑。
新京报:除了“妈虫”,小说中还提到“大酱女”这种讽刺性黑称。韩国社会还有“生姜女”“酱油女”的说法。对于这些,韩国女性是如何反抗的?反抗有用吗?
赵南柱:
刚开始出现这些词语的时候,可能大家都没有当回事。但是随着语言影响力的扩大,人们会说某个女性是做“大酱”用的,把女性进行分类,进而出现了更多不好的词汇。女性于是采取了类似的行为进行反击,希望男性也体验一下我们女性被这样评判的感受。但是女性创造的词汇不是侮辱性的语言,比如把“韩国男人”叫成“韩男”,让他们体会一下被贴标签的感受。
关于反抗的效果,以前网络论坛上“大酱女”之类的说法是可以出现的,但现在包括“大酱女”“韩男”在内的有关性别的说法,有些论坛会进行屏蔽,禁止发布。
新京报:韩国女性地位有发生变化吗?有哪些体现?
赵南柱:
现在有更多女性愿意为了女性发声,去揭露性骚扰之类的罪行。社会也会给她们一定的关注。被她们揭发罪行的罪犯,最终会真正得到处理和处罚。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女性也在通过集会,积极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意见。
韩国电影《最普通的恋爱》(2019)剧照
03
创作意图
“金智英”是一个社会框架
新京报:小说的行文非常克制,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像一部纪录片。叙述中还穿插很多真实数据反映女性生活的艰难,为什么选择用这样的写法来创作?
赵南柱:
虽然《82年生的金智英》是一本小说,但讲述的内容对很多人来说是现实性的问题。我希望大家不要把它当作一本感性的小说,而是能客观、理性地看待它,所以我使用了枯燥、普通、简单的语言去叙述它。
新京报:有评价指出《82年生的金智英》因为真实性而模糊了小说的虚构性和文学性,你对此有什么回应吗?
赵南柱:
我写作注重的是想要表达的内容,至于它属于哪种类型、哪种题材,我觉得并不重要。写作风格是根据我想表达的内容来进行选择的。《82年生的金智英》的叙述风格,只应用于这本书中。
新京报:《82年生的金智英》对你来说还有什么遗憾吗?
赵南柱:
要说遗憾的话,那就是结尾吧。小说结尾金智英没有解决自己的困难,比较空洞地结束了。创作的时候,想不到能给她一个什么更好的结局。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金智英”来说,可能就是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了吧。
韩国电影版《82年生的金智英》(2019)剧照
新京报:小说的结局是一个开放式结局,金智英的医生成为叙事的主角,他的妻子为了家庭放弃了大学教授的职位,改当医生,后来彻底离开职场。这是为了提示“金智英”的故事具有普遍性吗?
赵南柱:
不是,我并不想表达它的社会普遍性,而是想要读者更多去理解它,理解金智英这个角色。金智英的抑郁症,可能也是你身边的人正在经历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因为你是“金智英”,才有这个问题。
新京报:作为创作者,你对“金智英”是什么感情呢?
赵南柱:
“金智英”这个人物可以理解成一个社会的大框架,很多人都生活在这个框架内,所以会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写作中,我和“金智英”也产生了很多共鸣,也看到了我过去很多经历。所以在写结局的时候我很痛苦,因为“金智英”到最后没有找到答案。
新京报:如果现在有机会重写结局,你会改掉这个结局吗?
赵南柱:
小说是在2015年写的,当时的社会想不到有什么改变的方式,所以写了这样一个结局。但是这几年社会发生了很多变化,女权也得到了重视。2019年电影版的结局和小说结局不同,金智英身边的人,妈妈也好,丈母娘也好,都去理解她,帮助她。她也积极地去寻找解决的方式。这是2019年的金智英,和当时的时代背景不一样了。
新京报:你认为金智英的抑郁症会好吗?
赵南柱:
我觉得她的病好不好,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是她身边的人,社会背景共同决定的问题。
04
男性与女性
嘴上说“帮忙”但无实际行动的丈夫
美剧《致命女人》(2019)剧照
新京报:近年来流行的女性题材影视作品像《大小谎言》《致命女人》,它们所表达的女性互助关系,以更激烈的反抗男性的姿态呈现。你会采用这种戏剧性、冲突性更强的方式来创作吗?
赵南柱:
我写这本小说的第一目标,是希望记录女性生活的现状,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曲解女性的社会生活,并没有想过要去改变男女关系,去思考如何应对男女之间的冲突。
在创作过程当中,我有时候也会反省我是不是把女性过于单一化了。以往很多作品所呈现的女性,是那种“我不想给别人造成困难”的女性,她们通常以进取、积极的形象示人。但女性首先是一个“人”,“人”具有多样性,她可能是坏人,也可能会犯错误,不会那么完美。将来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呈现更多样化、更真实的女性形象。
新京报:小说中金智英的丈夫郑代贤,算不算一个“好丈夫”呢?为什么要设置这样一个丈夫的角色?
赵南柱:
我写的时候想把郑代贤写成一个好的角色。我安排他出生于一个保守的城市,做着保守的工作,但是他相对于其他丈夫来说比较理解妻子,愿意帮助妻子。但是韩国读者中有很多人不认为他是一个“好丈夫”。比如在家务劳动中,他不会主动分担,认为男性做家务是帮助妻子做事。
另外当金智英生病或者遇到其他困难的时候,他不会采取具体的帮助妻子的行动。虽然他没有家暴等不良行为,但是他也没有起到一个“好丈夫”应该尽到的责任。
新京报:小说的同名电影已经在韩国上映了,你认为孔侑饰演的丈夫和小说中有什么区别吗?
赵南柱:
电影和小说不太一样。小说的中心在金智英身上,电影则关注金智英和周围的人发生的关系,包括丈夫、婆婆等家人。大多数人认为电影中的郑代贤和小说中的是比较类似的,比较保守,虽然会劝妻子去看医生,但是没有任何实质的行动。孔侑以前饰演的角色比较不食人间烟火,这次他扮演了一位平凡的丈夫,我认为他把这个角色消化得很好。
新京报:近年来很多表达女性主体性的文艺作品,都会表现女性之间的互助。金智英的故事中也有,比如她很感激同事给她带来唇膏时,没有讲“黄脸婆也需要化妆”。你是如何理解“女性关系”的?
赵南柱:
都是女性,有一些东西不用说,互相之间都可以感知到。比如说在《82年生的金智英》这本小说中,金智英在公交车上遭受了不良男子的威胁,当时帮助她的女性是一名陌生人,也不知道当时确切发生的事情,但是仍然站出来毅然决然地帮助她。
女性之间是有这种共情和纽带的。现在也有更多的女性愿意站出来,为自己也为别人发声。比如她们会有女性论坛,女性之间组织的活动,这也是女性之间互助关系的表现。
新京报:女性之间的关系其实比较复杂,互助关系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有时人们在分析两性职场不公平问题的时候,会把矛盾转向女性内部,比如是那些一工作就着急怀孕的女性占了单位的便宜,导致更多的女性难以就业。持这种看法的人中,不乏女性的存在。
赵南柱:
对于这个问题,我认为并不是所有女性,因为身为“女性”便了解“女性”。无论男女,我们都生活在同样的社会下,被同样的社会氛围所影响。很多女性出生以来接受的教育,感受的氛围,还是以男性为中心的。故即便我生为女性,也不一定能理解全部的现象,这是无法避免的。
新京报:小说中可以看到在家务劳动中,女性的价值被社会大大地贬低了。现在的韩国社会如何看待家务劳动的归属问题?
赵南柱:
具体的数据我记不清了,据统计,大概有1/5的韩国男性表示愿意做家务。现在韩国大部分都是双职工夫妇,但依然有很多人认为家务应该由女性来负责。
新京报:你的家庭生活也是如此吗?
赵南柱:
我的丈夫和《82年生的金智英》中的丈夫一样,对家务也会说“我来帮你做”。但在书出版以后,他也对我的处境表示理解。
新京报:有什么想对中国读者说的话吗?
赵南柱:
我之前以为,中国女性在亚洲来说相对比较独立,没有想到这本书会产生那么大的共鸣。很希望能和中国读者交流,了解大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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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吕婉婷 ;编辑:西西;校对:薛京宁。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本期写岳飞的这篇文章,写岳飞的每一件事都是错误的
作者:曾瑞龙 发布时间:2016-10-27 17:00:01
本期战争事典的一篇文章《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其作者是混迹网络论坛的宋史民科“经略幽燕我童贯”。 都说经略幽燕我童贯擅长宋朝军事史,这方面的“水平”、“造诣”非常高。我也有幸拜读了童贯写作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但读了之后,感觉比一般网文也没强多少吧,硬伤也比较多。从里面的行文分析看,童贯不是依靠自己钻研史料写的,很大程度上是摘抄现成的王曾瑜《岳飞新传》,只不过是做了语句上的压缩、删减,变成了王曾瑜《岳飞新传》的低配+掺私货版本。不得不说直接照抄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了,里面很多错误都直接沿袭了下来,根本就没有对比过史料。如果连自己擅长的“核心历史领域”都保不住,在其他边边角角的历史领域上就更不用说了吧。
我举一个例子,说明童贯写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那篇文章,很多地方是直接摘抄王曾瑜的《岳飞新传》,而他自己根本没有对照过原史料。这种情况也说明了,“擅长”宋朝军事史的他,根本连岳飞的基础史料都没有摸熟。比如 建炎四年期间的岳飞动向,童贯在文章里这样写道:
岳飞只能带领军队对金军后卫部队展开追击,双方交手四次,岳飞都取得了胜利,活捉了女真万夫长主少孛堇等十一人,歼灭了大量金军。
再看王曾瑜的《岳飞新传》是怎么写的:
岳飞与周杞、赵九龄商议和筹划一番,即带领精兵北进,夺回常州。岳家军前后四战,将不少敌兵掩杀在河里,并活捉了女真万夫长主少孛堇等十一人,一直追击到镇江府的东部。
王曾瑜在《岳飞新传》里提到的“主少孛堇”,其实是一个错误的称呼。正确的称呼,
看过岳珂 《鄂王行实编年》 的人都知道
,这个女真万户应该称之为“少主孛堇”,而非“主少孛堇”。以下是岳珂在《鄂王行实编年》中的原文:
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臣邀击,四战皆捷,拥溺河死者不可数计,擒女真万户
少主孛堇
、汉儿李渭等十一人。
从原文可知,其实王曾瑜笔下所谓的“主少孛堇”,其实应该是“少主孛堇”。王曾瑜之所以把名字抄错,抄倒了,原因可能是眼神不好,老眼昏花,就抄错了。而他的这一非常浅显简单的错误,被童贯径直抄了进去,丝毫没有察觉。这一情况也说明,童贯并没有自己钻研史料、下苦功夫研究岳飞的战史,而是走捷径,简单摘抄王曾瑜的《岳飞新传》,结果把里面非常低级的错误也抄了进去,但是他自己还浑然不知呢。
此外,童贯推广邓广铭先生的四把钥匙理论,动机是很好的,但是他自己似乎也并没有掌握其中的一把钥匙——职官学的钥匙。童贯在写建炎二年岳飞战况的时候,提到这样一句话:
岳飞南下投奔宗泽,为宗泽赏识,从而得以隶属东京留守司。他在汜水关的战场上展现了自己的武勇,很快就被提拔为有独立成军资格的统制。之后,他更是奋勇作战,在胙城县、黑龙潭、官桥等地均取得战斗胜利,还俘获了一名女真千夫蒲察氏。
他说,岳飞俘获了一名女真“千夫”蒲察。这其实是一种错误的职官称呼,蒲察氏应该称之为“千户”,而非是“千夫”。 这在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里其实也写的很清楚,他是“千户”,而不是所谓的“千夫”。要知道,“千夫”和“千户”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千夫”是秦汉武功爵秩名,“千户”是金朝始置,为世袭军职,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千户”初专授予汉人降臣,后也用以称女真军事组织猛安,统领谋克,隶属于万户。《金史·兵志》对“猛安”有这样一种注释:千夫之长也。所以,“千户” 或可称“千夫长”,但绝对不可少一个“长”字,称为“千夫”。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千户”本身和“千夫”是两个不同概念,绝对不能称呼“千户”为“千夫”。 但是童贯犯了大忌,对于这种简单的职官学常识丝毫不懂,轻率改换文辞。这也说明了,其实他对于他自己努力推销的邓先生的四把钥匙,也是不能够熟练运用的。正所谓,一瓶不响,半瓶晃荡。
对于一些当事人亲属都未能够精确测量出来的数据,童贯也拿出了自己的私货填补上去,这一点也显得非常怪异。 童贯在《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对于岳飞参与的靖康二年二月的曹州之战,有这么一段描写:
宗泽率领部队在曹州(归仁府)、开德府与金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三次的交战,都取得了胜利。岳飞在一次战斗中,接连射死敌军两个强悍的旗手,又率先冲击敌军,取得战斗胜利。在曹州,他披头散发,持铁锏发动攻击,使宋军士气振奋,白刃打退了敌人,追杀敌人三十里。
他这一段文字的史料原始依据也是岳飞孙子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如下:
二月,战于曹州,先臣被发,挥四刃铁简,直犯虏阵。士皆贾勇,无不以一当百,大破之,追奔数十里。
童贯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作为岳飞孙子的岳珂,对于其祖父岳飞的曹州之战,也只是模糊写了一句最后“追奔数十里”,而到了童贯的文章中,却摇身一变,直接精确到了“三十里”。试想,岳飞在这曹州之战的表现,最早的史料出处是他孙子岳珂写的《鄂王行实编年》,尚不能精确最后结果如何,只能模糊说一句“追奔数十里”。再如王曾瑜《岳飞新传》、龚延明《岳飞评传》,他们沿袭《鄂王行实编年》的这一段记录,也只是大致照抄原文意思,说“追奔数十里”。何以到了童贯这里,就突然非常精确的测量到了“三十里”?难道是童贯和岳武穆的关系非常好,亲自电话询问过他本人,所以连他孙子都模糊提到不能确定的“数十里”,都能够直接精确到“三十里”?
如果说上面这些都只是小错的话,那么童贯在岳飞的具体战史(包括他用来打比方的其他战史)上,犯下的问题可就大了,出错的频率不得不说确实高了一些。下面随便举几个例子。
一、
岳飞与李成在绍兴四年的交战经过,全部错误
童贯在《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一文中,如此描写绍兴四年,岳飞与李成的交战:
六月上旬,李成已集结好他的主要兵力,号称三十万人,自新野方向对襄阳发动反攻。岳飞以本军统制王万以及拔隶本部的荆南府镇抚使司统制辛太为前锋,命令他们执行诱饵的使命。但辛太因畏惧敌人声势,率领其部乡兵一千二百人潜逃到峡州地区去了,还到处吹嘘是自己拿下了襄阳。幸好王万坚持作战,并配合岳飞率领的主力,击退了李成的第一次进攻。 李成经过调整,于六月六日再次发动进攻。在作战前的部署阶段,李成暴露了不懂战术的弱点,他将骑兵放置在阵型左翼靠近江滩边的狭小区域中,有将步兵放置在阵型右翼的开阔平地上。 岳飞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命令王贵率领长枪步兵,去攻击李成的左翼骑兵;命令牛皋率领骑兵,去包抄攻击李成右翼的步兵。 李成的骑兵由于地形狭窄而无法展开队形,不能发挥骑兵冲突的优势,被王贵的长枪步兵击溃了前列。前列的骑兵溃散中拥挤到阵型后方,把后列的骑兵拥挤入水中,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李成的步兵缺乏了骑兵的支持,也无法持久顶住牛皋骑兵的反复冲击,最后李成部的阵型彻底崩坏,被岳飞部追杀了二十里。
这洋洋洒洒一大段,不能说全部错误,但是基本上都是错误的。因为童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颠倒叙事,搞不清楚哪件事情发生在前面,哪件事情发生在后面了,把事件的发生次序颠倒过来了。所以这一段错误的文字,童贯如何把他的“战术分析”分析得再精彩,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因为他的前提就是错误的。他这段文字的直接史料依据,是以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为主,辅以《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据《鄂王行实编年》,原文引用如下:
(五月)先臣领军趋襄阳,李成闻先臣至,引军出城四十里迎战,左临襄江。王贵、牛皋等即欲赴贼,先臣笑谓皋等曰:“且止,此贼屡败吾手,吾意其更事颇多,必差练习,今其如故。夫布卒之利在阻险,骑兵之利在平旷。成乃左列骑兵于江岸,右列布卒于平地,虽然言有众十万,何能为!”于是举鞭指贵曰:“尔以长枪歩卒,由成之右击骑兵”。指皋曰:“尔以骑兵,由成之左击歩卒”。遂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不能支,退拥入江,人马皆坠,激水高丈余。歩卒死者无数,成军夜遁,复襄阳府,驻军城中。 伪齐益李成兵,屯襄江北新野市,号三十万,欲复求战。先臣先遣王万提兵驻清水河,以饵之,先臣继往。六月五日,贼悉其众,冲突官军,万与先臣兵夹击,败之。六日,复战,又败之,使万追击,横尸二十余里。
对照岳珂原文,可以知道岳飞命令王贵、牛皋打退李成的战斗在先,与王万夹击击败李成的战斗在后。童贯的文章全然颠倒了先后次序,把王贵、牛皋打退李成的战斗放到了后面,犯下了这种低级错误。而童贯原文所谓“李成已集结好他的主要兵力,号称三十万人”,实际上也是发生在岳飞和李成的第二次战斗,而不是第一次战斗。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其实又是童贯直接照抄王曾瑜《岳飞新传》的文字,被他以错带错。王曾瑜《岳飞新传》原文如下:
李成得到增援后,气势汹汹,又自新野市回军反扑,号称有三十万大军。岳飞命统制王万和荆南府镇抚使司统制辛太屯清水河,作为饵兵,诱敌深入。辛太不听命令,竟私自逃往峡州宜都县(今湖北枝城市)。六月五日,王万军与敌军交战后,岳飞亲自指挥大军夹攻,击败了李成军。六日,李成再次反扑求战。岳飞察看敌方的阵势,王贵、牛皋等将纷纷请战,岳飞笑着说:“且止,此贼屡败吾手,吾意其更事颇多,必差练习,今其疏暗如故。夫步卒之利在阻险,骑兵之利在平旷;成乃左列骑兵于江岸,右列步卒于平地,虽言有众十万,何能为!”他举鞭指着王贵说:“尔以长枪步卒,由成之右击骑兵。”他又举鞭指着牛皋说:“尔以骑兵,由成之左击步卒。”伪齐军经受不住两员虎将挥兵猛攻,一败涂地。李成的骑兵更是乱作一团,前列骑兵溃散之后,将后列骑兵拥挤入水中。岳家军追奔逐北,敌军横尸二十余里。李成经历了此次大败后,再也不敢窥伺襄阳府。
而王曾瑜为什么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其实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直觉,妄自揣测,自行做了更改,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岳珂《鄂王行实编年》写了岳飞在五、六月和李成在襄阳及附近三次大战,每次都胜利。但是五月的第一战在事实上应该是属于不存在的,那就是牛皋、王贵打退李成的那一战,这是属于岳珂的虚构。因为宋高宗本人给岳飞的宸函证明了这点:
朕具闻卿已到襄阳,李成望风而退。朕虽有慰于心,而深恐难善其后,此贼不战而归……
宋高宗提到了李成在岳飞五月刚进兵收复襄阳的时候,“望风而退”、“不战而归”,那自然不可能发生岳珂说的牛皋、王贵击败李成的这一场激战了。《三朝北盟会编》也记录李成在郢州失守、荆超投崖自尽后,主动放弃襄阳而去,随后被岳飞军收复,没有发生交战。《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也作如此记载,则此当为信史。之后在六月五日、六日,李成军企图夺回襄阳,与岳飞军展开激战,结果在岳飞和王万夹击之下溃走。这一战因得到其他史料的有力佐证,可以确认是确实存在的。而王曾瑜不想把岳珂捏造虚构出来的,发生在五月份的牛皋、王贵击败李成的战斗舍弃,因而强行附会解释,认为这只是误记在了五月,实际上应该是六月的记录。在王曾瑜写的《岳飞新传》中,将这一场捏造出来的五月份战斗,不用任何理由解释,直接安插到了六月六日,强行认定发生在这一天。而在《鄂王行实编年》记录中,六月六日也是王万协助岳飞,打退了李成,并进行追击。而在王曾瑜的笔下,却把功劳塞给了很可能岳珂借花献佛的牛皋和王贵,把真正在襄阳之战立下功劳的王万的功劳给一笔抹杀了。王曾瑜的改动是完全没有依据的,是错误的。而童贯不仔细辨析史料原文,又将这种低级的错误直接沿袭到了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当中。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童贯这篇文章很多内容,都是直接照抄王曾瑜的,只是稍微做了些微创整容。
二、
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
童贯在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如此记录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
岳飞接到命令之后,以徐庆和牛皋二人率领骑兵二千人为先锋,即刻前往援助淮西,自己则率领主力后继。徐庆和牛皋于十二月十八日抵达庐州,他们率领部队对敌人发起了冲锋,自申时打到酉时,彻底击溃了进犯庐州的敌军,追杀了三十里方才停止。岳飞次日也率领主力抵达战场,彻底击败了这一路敌军。
而童贯这一段文字,其实又是“参考”的王曾瑜的《岳飞新传》,其原文如下:
十二月,刘麟又增兵攻打庐州,完颜兀术(宗弼)亲自为后继,形势 危急。仇悆自认为只能实践殉国的诺言了。徐庆和牛皋率领部伍及时赶到庐州,使仇悆喜出望外。岳家军匆忙吃完午饭,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一部分人在城南扎营,其余紧急出城迎敌。牛皋命令部兵展开“岳”字旗和“精忠岳飞”旗示敌,五千敌骑大为惊愕,他们料想不到会在此地出现岳家军。 不足二千的宋方骑兵展开队形,以少击众,与敌军短兵相接,前后交锋三个回合,所向披靡。但金、齐联军也迭退更进,没有溃散。突然,徐庆坠下马来,敌骑一拥而上,企图活捉或杀害他。 牛皋眼明马疾,抢先赶到,将徐庆扶掖上马,连杀几个敌人。他脱去头鍪,大声呼喝: “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死!”牛皋舞矟直贯敌阵。岳家军的骑士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将敌军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战斗从申时打到酉时,斩杀敌人一批将领,活捉八十多名敌军,夺得八十多匹战马。徐庆和牛皋率军追奔三十多宋里,才收兵回城。 仇悆赞叹岳家军骁勇善战,写信向岳飞致谢,信中特别表彰了牛皋的功劳。岳飞却偏信徐庆,在上报朝廷的五百四十六名立功官兵中,将徐庆列为奇功。 在徐庆和牛皋军立功之翌日,岳飞亲统大军来到庐州,再次击破敌军。
无论童贯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还是王曾瑜的《岳飞新传》,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毕竟前者是“参考”后者写的),那就是说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庐州之战当中。这一说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良质的史料能够支持这一点,其实只有岳飞派去的牛皋、徐庆。说岳飞亲自参与了庐州之战的,其直接来源还是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其原文记录如下:
十二月,自提其军趋庐州与皋会,上遣李庭干赐先臣香药,且赐札抚问。时金齐已驱甲骑五千逼城,皋以所从骑遥谓敌众曰:牛皋在此,尔軰胡为!见犯敌众已愕然相视,及展字帜与精忠旗示之,敌众不战而溃。先臣谓皋曰:必追之,去而复来,无益也。皋追击三十馀里,敌众相践及杀死者相半,杀其都统之副及敌千戸长五、百戸长数十人,擒金齐兵八十馀人,得马八十馀匹,旗鼔兵仗无数,军声大振。
而岳珂的这个记录,后来又被元人所修的《宋史·牛皋传》抄录了下来:
金人攻淮西,飞遣皋渡江,自提兵与皋会。时伪齐驱甲骑五千薄
庐州
,皋遥谓金将曰:“
牛皋
在此,尔辈胡为见犯?”众皆愕然,不战而溃。飞谓皋曰:“必追之,去而复来,无益也。”皋追击三十余里,金人相践及杀死者相半,斩其副都统及千户五人,百户数十人,军声大振。
庐州
平,进中侍大夫。
只有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和摘抄他内容的《宋史·牛皋传》,记录了岳飞和牛皋、徐庆同一天会和,并参与了庐州之战,除此之外别无他证。岳珂提到岳飞在同一天与牛皋、徐庆会合后,在庐州之战击败金、齐五千联军,杀死1个副都统、5个千户、几十个百户。但岳珂的这个说辞,对照岳飞本人《庐州捷报申省状》的报告,就知道是不实的,岳飞本人所奏如下:
据统制官徐庆牛皋申:部押人马前来庐州,到本州安泊,未定间,有番金齐兵逼近州城,遂躬亲率所统人马出城迎捍鬬敌。自申时转战至酉时,其兵败走,大获胜㨗。杀戮敌兵三十馀里,除杀死并斩首级外,活擒到金齐各兵八十馀人,夺到马八十馀匹,枪刀不知其数目。敌骑走透前去。飞契勘元差徐庆牛皋等将带官兵二千馀人前去庐夀濠州天长军以来掩击敌骑,今到庐州城下逢敌战鬬,除在城内及在城南下寨官兵更不开具外,今具接战实立功官兵五百四十六人,分为等第。
在岳飞本人的报告中,他本人并没有参与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只是派牛皋、徐庆二千人去。而最后的战绩也没有岳珂在《鄂王行实编年》当中所说的那样夸张,岳飞只是据牛皋、徐庆的报告,说是俘获金齐各兵80人、马80匹,战绩相比较而言很小。岳飞本人《庐州捷报申省状》的报告,相当于是直接否定了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中所说的,岳飞和牛皋、徐庆同一天会和,在庐州之战击败五千金、齐联军,并取得杀死1个副都统、5个千户、几十个百户战绩的说法。既然按照岳飞本人的报告,他当时根本就不在场,没有参与庐州之战,那王曾瑜的依据又是什么?王曾瑜在《岳飞新传》中作了如下注释:
关于庐州之战,以《宋史》卷399《仇悆传》记述最详,另参据《金佗稡编》 卷19《庐州捷报申省状》,《会编》卷164,卷207《岳侯传》,《要录》卷83 绍兴四年十二月壬辰,卷89绍兴五年五月戊戌,《宋会要》兵18之34—35, 《宋史》卷368《牛皋传》,《皇宋十朝纲要》卷22,《相山集》卷21《选将戍 合肥札子》,卷22《论庐帅久任状》。今作以下说明: 第一,《金佗稡编》卷6《鄂王行实编年》和《宋史》卷368《牛皋传》说 岳飞亲往参加庐州之战,今以《金佗稡编》卷19《庐州捷报申省状》为准。唯 有《皇宋十朝纲要》卷22载,岳飞于次日“亲以大军鏖战,复大破之”。
王曾瑜的根据是《皇宋十朝纲要》这本书,这本书记录说岳飞本人在牛皋、徐庆击败金、齐联军的次日,到达庐州,再次以大军击败敌军。王曾瑜也就沿用了这一记录,但这一记录是否可靠呢? 首先,从史源进行分析。《皇宋十朝纲要》的作者李埴和岳珂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人,李埴很有可能就参考过岳珂的记录。岳珂的《金佗粹编(其中包括<鄂王行实编年>和<庐州捷报申省状>》成书于宋宁宗嘉定十一年,而李
埴
的《皇宋十朝纲要》成书时间虽然不明,但是据《皇宋十朝纲要校正》推断,也是成立于嘉定时期,也有的书笼统的说大概成立在宁宗和理宗时期。而《皇宋十朝纲要》有许多地方与《金佗粹编》吻合,早有人指出这点,比如声名遐迩、又带争议的朱仙镇之战。但这肯定不是巧合,说明《金佗粹编》的内容多可信。而是一定程度说明了,与岳珂的《金佗粹编》大致同一时期成书的《皇宋十朝纲要》,很有可能就直接参考过岳珂的记录,所以有那么多地方与其吻合。关于岳飞在庐州之战亲自参战的说法,李
埴
很可能是参考了岳珂《金佗粹编》后才写的,但他对照过其中《鄂王行实编年》与《庐州捷报申省状》,发现有矛盾,但为了迁就岳珂的说法,就擅作主张,自行更改,将岳飞亲自参与庐州之战的时间,给移花接木到了牛皋、徐庆击败金、齐联军的次日,以迁就岳珂原文。这一点是大有可能的。因为除去《皇宋十朝纲要》之外,别无其他任何史料记录岳飞本人在牛皋、徐庆击败金、齐联军的次日,再次出马庐州,击败了敌人,这完完全全是属于一家之说的孤证。 那么《皇宋十朝纲要》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呢?实际上也是不能成立的,否认它的根据,还是得依照岳飞本人报告的《庐州捷报申省状》。在这份报告中,岳飞丝毫未提及自己亲身参与了庐州之战,无论是和牛皋、徐庆在同一天抵达庐州击败金、齐联军,还是在次日抵达庐州,再次击败敌军。根据《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对这份申省状的介绍,其成文时间是在“绍兴四年十二月或绍兴五年正月”,其时已是庐州之战结束之后,而岳飞写这份报告书,是辗转引用牛皋、徐庆的报告。如果岳飞本人也亲自参与了庐州之战,无论是和牛皋、徐庆在同一天抵达庐州并且击败了金、齐联军,亦或者在次日才抵达庐州并再次打败了敌军,他都应该清楚知道战果,没有必要在结束会战之后,还辗转引用牛皋、徐庆的报告,在报告书中完全可以将“据统制官徐庆牛皋申”等字眼删除。岳飞报告书中引用的“据统制官徐庆牛皋申”,以及报告书成立时间在绍兴四年十二月或绍兴五年正月,也就是庐州之战结束之后,从这两个方面完全可以断定,岳飞本人根本没有参与庐州之战,无论是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中他和牛皋、徐庆当日抵达庐州并击败金、齐联军的说法,还是李
埴
《皇宋十朝纲要》中他在牛皋、徐庆击败金、齐联军后的次日抵达庐州,并再次打败了敌军的说法。这些都不是成立的事实。 如果这些证据还不够,那我们再看其他史料的记录,首先是《吴拯编鄂王事》,不载岳飞本人亲自参于庐州之战之说,只是说派去了牛皋、徐庆:
会刘豫入寇庐州,候遣统制牛皋、徐庆救之,会合张琦及豫军战于庐州。豫军畏牛皋之勇,不战先走,遂大败之。
再然后是《三朝北盟会编》,也不载岳飞本人亲自参于庐州之战之说,只是说派去了牛皋、徐庆:
牛皋徐庆败金人於庐州城下。金人与伪齐连兵称兵犯(改作攻)淮西安抚使仇尽发宣司戍军一千以拒之既而败亡无一不者即乞师於湖北岳飞飞遣腹心将徐庆牛皋为援皋庆引十三骑先至城下入城谒坐未定扩堠报金人五十馀骑将逼城时湖北军马未到色动不安皋曰:无畏也。为公退之即与庆出城迎见敌军遥谓之曰:牛皋在在此尔等安敢来番猷(改作敌帅)曰:我知牛公在湖北路已赴诏命此中安得牛公皋乃免胄张旗帜敌人相视失色皋察其有惧意舞枪先登敌人奔溃皋以十三骑袭五十里是时番伪(改作金齐)大军十馀万去庐州百里而屯一夕皆遁骇叹。且亲书保明(删此二字)赞其。威望神勇谢於岳飞飞不悦而(删此四字下添皋愿)移其功以畀庆皋亦(删此二字)无慊色淮西人以为恨(删此六字)。
《林泉野记》也不载岳飞本人亲自参于庐州之战之说,只是说派去了牛皋、徐庆:
豫欲攻庐州飞遣统制牛皋徐庆会刘军击败豫众。
《岳候传》也同样不载岳飞本人亲自参于庐州之战之说,只是说派去了牛皋、徐庆:
彦舟李师雄商元等兵二十万攻庐州委侯回军解围侯先遣牛皋徐庆李山救应。又会台刘锜与伪齐接战於庐州也。彦舟认是牛皋徐庆等珍至遂不战起寨而走回京师加侯镇甯崇信军节度使湖北京西路招抚使。
《宋史·高宗纪》也是如此记载:
壬辰,金、齐兵逼庐州,仇悆婴城固守,岳飞所遣统制徐庆、牛皋援兵适至,败走之。
《宋史·刘豫传》也是如此:
十二月壬辰,岳飞遣将牛皋、徐庆败金人于庐州。
《宋史·仇悆传》也是只有牛皋、徐庆,没有岳飞:
麟复以步骑数千至合肥,谍言兀术为之殿,人心怖骇,不知所为。会京西制置使遣牛皋统兵适至,悆顾左右曰:“召牛观察来击贼。”皋既至,以忠义撼之,皋素勇甚,以二千余骑驰出,短兵相接,所向披靡,敌稍慑,散而复集者三。其副徐庆忽坠马,敌竞赴之,皋掖以上,手刜数人,因免胄大呼曰:“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死。”寇畏其名,遂自溃。以悆克复守御功,加徽猷阁待制。
此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也是如此记载,只有牛皋、徐庆,而没有岳飞。 难道如此多的史料明证,都不采信,却偏偏要相信王曾瑜,选择采用来历不明的一家孤证之说? 《三朝北盟会编》中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庐州城守将仇悆欣赏牛皋的战功,感谢他为救援庐州所做的努力,特意写信向岳飞说明,而岳飞因为仇悆没有将功劳推给徐庆,而非常不悦,最后将牛皋的功劳全部安到了徐庆身上。这个细节足够证明岳飞本人没有亲自参与庐州之战,如果岳飞本人在当天和牛皋、徐庆一次参加庐州之战,自己当然知道具体情况,仇悆没有必要写信向他说明。而如果是按照《皇宋十朝纲要》写的,即便是岳飞在次日抵达庐州,再次打败金、齐联军,仇悆也没有必要写信向他说明,因为时间很紧凑,岳飞隔日就到了,完全没必要。而且按照《皇宋十朝纲要》的说法,在牛皋、徐庆第一次打败金、齐联军后,“虏益兵来攻”,仇悆哪里还有闲暇和心情在第一波战局刚结束后就写信向岳飞表彰牛皋,说明战局的情况?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仇悆写给岳飞的信件,正好说明了岳飞本人是不可能亲自参加了庐州之战的,无论是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的说法,还是李
埴
《皇宋十朝纲要》的说法,都是不成立的。
王曾瑜写作《岳飞新传》、《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以及校注《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这三书之间,《岳飞新传》成书时间是最早的,王曾瑜根据《皇宋十朝纲要》,采取岳飞亲自参与庐州之战的说法,也是在这本书里。但是在他以后写作的《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校注的《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却推翻了自己过去的旧说,否定了岳飞本人亲自参与绍兴四年十二月庐州之战的说法。先看王曾瑜在《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是怎么说的:
《庐州捷报申省状》这份公文自然具有原始性,对照《鄂王行实编年》的记事,可知岳飞亲自到庐州城下指挥之说,应非事实。
王曾瑜在《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直接否定了《岳飞新传》的旧说。他在校注的《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说的更详细,也否定了这一说法,原文如下:
关于庐州之战,众说各异,应以《金佗粹编·卷十九·庐州捷报申省状》、《宋史·仇悆传》较可信。岳飞显然未全军东下援淮西……岳飞与统制李山等,显然也未曾参战。
所谓岳飞在牛皋、徐庆击败了金、齐联军的第二天,再次抵达庐州并击败敌军,是王曾瑜根据《皇宋十朝纲要》的一家孤证,在《岳飞新传》中所犯下的错误。随后他清醒意识到要根据原始记录判断,在他之后的《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都早已经自我批判,亲口否认了过去的旧说,而认定为岳飞本人根本没有参与到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中。王曾瑜自己出错、自己纠正的旧说,结果到了童贯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当中,又把这个错误拾了起来,旧事重提,但殊不知早在八十年代末期,王曾瑜校注《鄂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时,就已经自我纠错了。而如今过去二十多年,这个错误却又复苏了。出现这种情况,也正是说明了童贯并没有完全熟读王曾瑜的全部作品,仅仅是浅尝辄止于《岳飞新传》,不勘察对比,因而沿袭了王曾瑜旧说的许多错误。这些情况反映出童贯对于自己擅长历史领域的核心领域——宋朝军事史,也并不十分熟稔,也有许多生疏之处。
三、郾城之战的细节,又是错误满满
童贯在《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对于声名显赫的绍兴十年的郾城之战,如此写道:
他们(金军)调拨了精锐骑兵一万五千骑前来发动突然袭击,同时发动步兵作为第二攻击波,整个攻势达到十万人的规模。七月八日……战斗最终发展到岳飞本部与敌人全军相接。敌人兵力源源不断,而宋军的兵力却没有办法增加。在这个危急关头,岳飞亲率四十骑精锐骑兵准备做最后一搏。都训练霍坚,看到岳飞准备亲自出战,非常担心。他上前牵住了岳飞的战马,对岳飞说他不能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但岳飞只是责备他不懂形势的严峻,就率领卫士们出阵冲杀去了……
按道理说,童贯擅长宋朝军事史,尤其最拿手岳飞战史,应该对他这一生最辉煌会战之一的郾城之战非常熟悉才对。但是上面这几段话,全部都是错误的,没有一句话是对的。 首先,郾城之战,金军投入的兵力,无论岳飞本人的说法还是其孙子岳珂的说法,都只是说一万五千,哪里来的总共投入十多万人?且看《鄂王行实编年》记录:
乌珠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凡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又有号铁浮屠,如墙而进,官军不能当,所至屡胜。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诸将惧,飞笑曰:易耳!乃命步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既相联,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僵尸如丘山。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拐子马由是遂废。
而在岳飞本人的奏捷中,也只是提到金军动用一万五千骑,根本没有出动十多万人:
今月初八日,探得有金人主将四太子、龙虎、盖天大王、韩将军亲领马军一万五千余骑,例各鲜明衣甲,取经路离郾城县北二十余里。寻遣发背嵬、游奕军,自申时后与敌战斗。将士各持麻扎刀、提刀、大斧与敌手拽厮劈,鏖战数合,杀死金兵满野,不计其数。至天色昏黑,方始敌兵退却,夺到马二百余匹。委战大捷。
那所谓的郾城之战,金军共动用十余万人的说法,究竟出自哪里呢?其实也是始于20世纪,王曾瑜的发明,他在《岳飞新传》中这么解释道:
八日,有探事人报告岳飞,完颜兀术(宗弼)督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盖天大王完颜赛里(宗贤)、昭武大将军韩常等将,统领精锐马军一万五千多骑,披挂着鲜明的衣甲,自北方赶来,距郾城县只有二十多宋里路。显然,这一万五千人既是十几万大军的前锋,又是其精华,金军中充当步兵的汉人签军,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这段解释完全是毫无根由的,王曾瑜甚至拿不出史料作解释,就想当然的说这一万五千多骑只是金军的先锋,后面还有十几万大军,这如何能够服众?连岳飞本人和他孙子岳珂可都没这么说! 而在王曾瑜另著的《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一书中,对此有他的解释,他这么认为:
宋廷还有一个省札说:“岳飞一军于郾城县,独与番寇全军接战,大获胜捷”。完颜兀术大军十多万,光一万五千骑兵不应称为“全军”。估计这一万五千骑兵乃是其前锋和精华,在战斗过程中,十多万人马陆续开到战场,并在岳飞的补充奏捷中有所交待。
王曾瑜是根据省札当中的岳飞与金军“全军接战”四个字,自己推测一万五千骑兵只是前锋,金军十多万兵力应该全部投入了战场。其实,与岳飞本人的奏捷和岳珂的记事对照就能知道,所谓的“全军接战”,就只是指的金军的一万五千骑,这就是他们在郾城之战的“全军”了。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叙事词语,如果不这样写,难道省札写下来,写岳家军在郾城之战,是和金军“偏军接战”、“前军接战”?是王曾瑜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任何足够有力的证据能证明,金军在郾城之战总共投入了十多万人。试想如果阵型真的如此之大,作为岳飞贤孙的岳珂,怎么可能不浓墨重彩记下一笔,反而仅仅只是沿袭其祖父的记录呢?而王曾瑜本身自己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所以他的推测过程中,也是非常谨慎的用了
“估计”
这一个词语,来陈述他的观点和想法。他说他自己
“估计”
一万五千骑只是金军的前锋,后来应该还有十多万人投入战场,并且岳飞后面的补充奏捷中有提到。但是,王曾瑜所谓的岳飞对郾城之战的补充奏捷,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王曾瑜又怎么知道里面提到了些什么?而且,王曾瑜的《岳飞新传》成书在前,《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成书在后,之前一本书他完全是直接叙事,没有对这个改动做出任何解释,到了后面一本书的时候,他谨慎的用了
“估计”
这个词汇,其实是对前面这本书的说辞也有动摇了,表达他也不甚清楚当时具体的情况,也仅仅只是他自己个人的一种揣测,完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能够证明他这一点想法。所谓的金军在郾城之战总共投入十多万,完全是20世纪时候的王曾瑜因为自己望文生义“想多了”,才发明出来的说法。无论岳飞本人的说法还是他孙子岳珂的说法,都只有一万五千骑。而王曾瑜自己的
“估计”
,完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说法,被童贯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篇文章照抄了下去了,并且直接当成事实来叙述,真是大错特错。岳飞本人的奏捷,其孙子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都没有提到的岳家军在郾城之战击败十余万金军,却在21世纪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出现了,并且直接推翻了岳飞本人的说法。
此外,王曾瑜还有一个地方也坑了童贯,王曾瑜说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中,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作战,他在《岳飞新传》中如此记录: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黄尘蔽天,杀声动地,岳飞亲率四十骑突出阵前。都训练霍坚急忙上前挽住战马,说:“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用马鞭抽了一下霍坚的手,说:“非尔所知!”他跃马驰突于敌阵之前,左右开弓,箭无虚发。将士们看到统帅亲自出马,士气增倍。
这一段话的原始出处是在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纪要》,但原文是记载为七月十日,岳飞在郾城会战后和完颜兀术的会战,并不是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原文记录如下:
兀术复益兵,至郾城北五里店。初十日……先臣时出踏战地,望见黄尘蔽天,众欲少却。先臣曰:“不可,汝等封侯取赏之机,正在此举,岂可后时!”自以四十骑驰出,都训练霍坚扣马谏曰: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先臣鞭坚手,麾之曰:“非尔所知!”乃突战贼阵前,左右驰射,士气增倍。
而王曾瑜为什么把这场七月十日的战斗,也就是岳飞本人亲自参与的战斗,给移植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呢?他在《岳飞新传》中给出的理由如下:
岳飞亲自出战,《金佗稡编》卷8《鄂王行实编年》系于十日,与《金佗稡编》卷16《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相抵牾,应为八日大战时事。
简单的说,王曾瑜认为按照原始一点的奏捷《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在郾城大战这段期间,岳飞亲自出战是七月八日,亲身投入到郾城大战中,岳珂记录为是在郾城大战后,在七月十日亲自出战是错误的,所以他就这么改动了。但殊不知,《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原文本身就是记录在七月十日,岳飞亲自上阵,和金军交战,而不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当中,其原文如下:
招讨使臣岳飞状奏:“今月初十日申时,有番贼马军一千余骑,径来侵犯郾城县北五里店,在后尘头不绝,不知数目。臣躬亲提领军马,出城迎敌。差遣背嵬将官王刚等,将带背嵬使臣五十余人骑,前去探贼。据王刚等称,于五里店见贼摆一字阵,内见一名甲上着紫袍,认是首领,遂一齐入贼军,并手斫下上件头领,其余贼一发退走……”。
岳飞本人原文,他本人亲自出战,也是在郾城大战后的七月十日,差遣背嵬将官王刚带领五十余人先去探查动向,之后和一股金军发生交战。这和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的记录,说岳飞本人在七月十日的郾城县北五里店之战,亲自出战,和金军交战,时间上是完完全全对照的起的。可不是像王曾瑜说的那样,说《金佗稡编》卷16《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记录岳飞亲自出战就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王曾瑜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很莫名其妙,而这种错误,又被抄录王书的童贯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沿袭下去了,把岳飞在七月十日的战斗,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当中,这完全就是错误的。 此外,岳珂《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岳飞在七月十日亲自出战,带领四十骑冲突金军阵营,都训练霍坚担心岳飞安危而劝谏,结果被岳飞训斥,这一记事也很值得怀疑。因为《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中岳飞本人的记录,他也只是派遣背嵬将官王刚率领五十人去探查金军动向,之后和一股金军发生交战,并没有提到自己率领四十骑冲突金军阵营的事情。所以说,七月十日岳飞军与金军发生交战虽然也存在,但岳珂记录的这一件事,本身真实性也是存在问题的。但是到了童贯的笔下,这很可能被夸张了的一战,给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中,并且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了许多。但这些说到底完全就是错误的,其源流就是王曾瑜对于这两件事的考证完全错误。
四、又在发明蒙古战史
童贯在写作《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的时候,总爱引用别的朝代或者别的国家打比方、作比喻,尽管很多都是说错了。比如他这一段文字,提到了蒙古军的战史:
蒙军是从西北吐蕃民居的聚居区青藏高原与四川的边界——阿坝、甘孜等地绕过南宋的蜀口防线,进入西南地区的。他们经过非常艰苦的战斗,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站住脚跟。根据元人记载,他们在作战中损失了约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
短短几句话,本来童贯的本意是想黑一下蒙军的战斗力,但可惜又是全都说错了。童贯说,根据元人的记载,蒙军在攻打大理国的时候损失了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而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事实上,提到了蒙古军在攻打大理国损失八万名军人的,确实是有,是出自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而并不是什么“元人”,而至于所谓的“损失了约四十万匹”战马,则纯粹的三无网文的虚构,根本没有一本史料记载,童贯被网文给坑了。《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对这次战斗的记录原文如下:
当蒙哥合罕派遣自己的兄弟忽必烈合罕率领十万军队到合剌章之国时,那支军队的统帅即为兀良合台。那个国家离合罕住所很远,约有一年的途程,那里的气候又极恶劣、潮湿,因此全军都生了病。此外,这个国家人烟稠密,军队众多,每个在各个停驻之处都得作战。由于这两个原因,那十万军队回来的,还不到两万。
但殊不知,《史集》对于兀良合台侵攻大理国的记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册》,记录兀良合台受到敌地水土不服的影响,导致兵力大规模减员的,是在征服大理国之后的侵宋过程当中,原文记录如下:
在此之前,蒙哥合罕曾从南家思(南宋)的另一方面派出了一支约三万人的军队,其统将为速别台把阿秃儿的儿子兀良合台。他派出了五十位左翼宗王和他们一起去,还派去了一个名叫阿必失合的察合台后裔。由于由于路途艰难,各地和堡寨均很险固,他们不止一次进攻作战,进展困难。由于瘴疠之气,军中有许多人病亡,他们总共剩下不到五千人。
《史集》在这一点上就出现了自相矛盾之处,其第一编第一分册,说忽必烈和兀良合台率兵十万入侵合剌章(大理国,在侵宋之前),忽必烈受命于兀良合台。但因为当地气候恶劣潮湿,全军都生了病,又因为当地人口众多,得处处作战,因此,这十万军队,最后回来的还不到两万。 这里有两方面大减员的因素,恶劣的气候环境和处处作战困难,和《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卷说的是一回事情,但是第二分卷说的是兀良合台侵略南宋时候发生的,从开始的三万五千人减员到五千人,而第一分卷是说兀良合台侵宋之前的侵入大理国时发生的,从开始的十万人,减员到最后的二万人。所以到底是在大理国发生的,还是在南宋发生的?还是两处地方都是气候恶劣,进展困难,让蒙古军减员严重?真的都这么巧合?这点显然是《史集》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而如果在侵大理国过程中,最开始的十万人减员到二万(按第一分册),那么怎么还会有第二分册所说的兀良合台率三万五千人入侵南宋?这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对照《元史·兀良合台列传》,就可以知道是《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混淆了两处地方的记录。实际上兀良合台所部碰上水土不服,生病死人,以至于进展困难,是侵宋以后的事情。《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混淆了两处地方的记录,误植到大理国去了。《元史·兀良合台列传》记录如下:
癸丑秋,大軍自旦當嶺入雲南境。摩些二部酋長唆火脫因、塔裏馬來迎降,遂至金沙江。兀良合台分兵入察罕章,蓋白蠻也,所在寨栅,以次攻下之。獨阿塔剌所居半空和寨,依山枕江,牢不可拔。使人覘之,言當先絕其汲道。兀良合台率精銳立砲攻之。阿塔剌遣人來拒,兀良合台遣其子阿朮迎擊之,寨兵退走。遂幷其弟阿叔城俱拔之。進師取龍首關,翊世祖入大理國城。 甲寅秋,復分兵取附都善闡,轉攻合剌章水城,屠之。合剌章,蓋烏蠻也。前次羅部府,大酋高昇集諸部兵拒戰,大破之於洟可浪山下,遂進至烏蠻所都押赤城。城際滇池,三面皆水,旣險且堅,選驍勇以砲摧其北門,縱火攻之,皆不克。乃大震鼓鉦,進而作,作而止,使不知所為,如是者七日,伺其困乏,夜五鼓,遣其子阿朮潛師躍入,亂斫之,遂大潰。至昆澤,擒其國王段(智興)〔興智〕及其渠帥馬合剌昔以獻。餘衆依阻山谷者,分命裨將也里、脫伯、押眞掩其右,合台護尉掩其左,約三日捲而內向。及圍合,與阿朮引善射者二百騎,期以三日,四面進擊。兀良合台陷陣鏖戰,又攻纖寨,拔之。至乾德哥城,兀良合台病,委軍事於阿朮。環城立砲,以草填塹,衆軍始集,阿朮已率所部搏戰城上,城遂破。 乙卯,攻不花合因、阿合阿因等城,阿朮先登,取其三城。又攻赤禿哥山寨,阿朮緣嶺而戰,遂拔之。乘勝擊破魯〔魯〕厮國塔渾城,又取忽蘭城。魯魯厮國大懼,請降。阿伯國有兵四萬,不降。阿朮攻之,入其城,舉國請降。復攻阿魯山寨,進攻阿魯城,克之。乃搜捕未降者,遇赤禿哥軍於合打台山,追赴臨崖,盡殺之。自出師至此,凡二年,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洎烏、白等蠻三十七部。兵威所加,無不款附。
从这些记录可以看出,兀良合台的蒙古军,根本没有进攻大理国的时候损失掉八万士卒、四十万匹战马,前者属于《史集》的误记,后者属于网文的附会。事实上按照《元史·兀良合台列传》的记录,兀良合台进攻大理国,根本就是一帆风顺的,没有出现大减员的损伤。出现这种水土不服,导致减员的,实际上是侵攻南宋之后,实际上《元史·兀良合台列传》也提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损伤没有像《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册》说的那样大,说成三万五千人最后减员到只有五千,而是仅仅说死了四个人,但多少也透露出这种情况:
戊午,引兵入宋境,其地炎瘴,軍士皆病,遇敵少却,亡軍士四人。阿朮還戰,擒其卒十二人,其援復至,阿朮以三十騎,阿馬禿繼以五十騎擊走之。
而兀良合台在灭亡大理国之后,侵宋之前,又相继进攻白蛮、波丽、交趾等国。哪里可能像《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说的那样,攻打大理国之役,活生生从十万人减员到两万?且看《元史·兀良合台传》是怎么记录的:
丙辰,征白蠻國、波麗國,阿朮生擒其驍將,獻俘闕下。詔以便宜取道,與鐵哥帶兒兵合,遂出烏蒙,趨瀘江,剗禿剌蠻三城,卻宋將張都統兵三萬,奪其船二百艘於馬湖江,斬獲不可勝計。遂通道於嘉定、重慶,抵合州,濟蜀江,與鐵哥帶兒會。 丁巳,以雲南平,遣使獻捷於朝,且請依漢故事,以西南夷悉為郡縣,從之。賜其軍銀五千兩、綵幣二萬四千匹,授銀印,加大元帥。還鎮大理,遂經六盤山至臨洮府,與大營合。月餘,復西征烏蠻。 秋九月,遣使招降交趾,不報。冬十月,進兵壓境。其國主陳日煚,隔江列象騎、步卒甚盛。兀良合台分軍為三隊濟江,徹徹都從下流先濟,大(師)〔帥〕居中,駙馬懷都與阿朮在後。仍授徹徹都方略曰:「汝軍旣濟,勿與之戰,彼必來逆我,駙馬隨斷其後,汝伺便奪其船。蠻若潰走,至江無船,必為我擒矣。」師旣登岸,卽縱與戰,徹徹都違命,蠻雖大敗,得駕舟逸去。兀良合台怒曰:「先鋒違我節度,軍有常刑。」徹徹都懼,飲藥死。兀良合台入交趾,為久駐計,軍令嚴肅,秋毫無犯。越七日,日煚請內附,於是置酒大饗軍士。還軍柙赤城。
所以,童贯文中所谓的
“他们经过非常艰苦的战斗,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
,这句话根本站不住脚跟。
“根据元人记载,他们在作战中损失了约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
,这句话也完完全全就是错误的。如果要说对的地方的话,就是把汉字拼写正确了,没有写错。 另外,童贯在他原文中用引号引用了一句话,说元人记录蒙古军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但这个所谓的
“一日间二三战”
,不但在《元史》记录中没有,在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中也是没有的,也是出自网文的附会,童贯又一次被网文坑了。 童贯在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篇文章中多次用别的朝代或别的国家的军事历史、人物来打比方,以显示自己的学识渊博,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举的很多例子,虽然仅仅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却几乎都是说错了的。
总的来说,童贯在他自己最“擅长”的“核心历史领域”,也就是宋朝军事史上,犯下的错误也是非常多的,其他外围历史就更不用多说了。上面这些,只是随便瞟了几眼,就看出那么多错误,更何况其他的呢?不过呢,我还是佩服童贯的,至少他愿意坚持讨论历史。听说有一回论战的时候,因为泡在网上的时间太长了,忽略了对自己老婆的关怀,老婆怎么叫他都不理。这让老婆很生气,埋怨不理她,嘟囔着嘴很生气,当时差点就离婚了。今天,童贯的扣扣签名还是“老婆,老公爱你”,竭力维护着这段婚姻。网络上,围绕一个历史话题相互争吵的情况很多,像童贯这样锲而不舍,搞到和自己老婆差点离婚的,估计也是仅此一例——这也说明了他对历史的热忱。因此,从这个角度上说,童贯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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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真实打分
故事情节:5分
人物塑造: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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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风格: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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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流畅:8分
思想传递:9分
知识深度:6分
知识广度: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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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划分:7分
结构布局: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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