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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宗沉醉于完整的化妆，被演员们簇拥着进行表演，本质上，他就是个演员，而不是观众。

庄宗体会到朝中大臣们的关切，但他拒 放弃他的文化认同，拒 他喜爱的伶人设立恰当的界限。

他爬上城墙的高处，眺望原野，给他的随从讲述战争的细节、战斗的组成以及战术策略。

庄宗九死一生，承负着家族所有的荣耀、情爱和冲突，他曾经顶天立地、叱咤风云，但现在却形单影只、孤苦无援。

序

章 天才与浪子

父辈的血性

汉文明的浸淫

宫廷核心层

第二章 诸王逐鹿

父王之弟及养子

结盟与赵

灭燕复仇

马刀声声惊魏州

汉人和“蛮夷”

南下攻坚

祸起萧墙

力挺旧盟

走向后唐

动荡不止

第三章 复辟唐朝

复辟盛唐

开封崩溃

巩固实力

宦官、伶人

家族庆典

结善邻邦

文化角力

兄弟阋于墙

华美和奢靡

第四章 暴风骤雨

家人之死

中宫擅权

伐蜀前后

得蜀不偿失

严冬漫漫

魏州梦魇

众叛亲离

第五章 历史之手

庄宗大事年表

马佳 1993年在南京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1998年至2002年间分别在瑞典隆德大学和多伦多大学做访问研究。2002年至2004年在美国布朗大学教授汉语和中国文化。现任教于加拿大约克大学和滑铁卢大学。

戴仁柱 毕业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系，受业于刘子健教授。现任香港岭南大学讲座教授。移居香港前，曾于布朗大学和杜克大学历史系任教二十多年，早期研究以南宋为主，专著有《宋代朝廷和家庭》和《十三世纪中国政治和文化危机》中、英文版。 近十年的研究以五代为主，出版了欧阳修《新五代史》英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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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上下五千年浩如烟海的历史中，夹在唐宋两大王朝之间仅仅五十余年的五代颇似一个陪嫁的丫环，叨陪末席或少人问津，从不给人以惊诧。但当我们拂去笼罩其上的历史尘埃，便会倏然发现，她却原来也是这历史大观园中一道自有风姿的景观。循着她的回眸深望，这段被史家冠之以杀戮频仍、充满刀光剑影、王朝国度 迭无常、城头瞬间变幻大王旗的历史，却一样有着哀婉动人的情节，曲折、离奇的故事，以及催人警醒的谕示。 作为五代第二代王朝一一后唐的开国之君，李存勖自幼便处在两种文化的交织沐浴下，成为那个时代令人艳羡的佼佼者。李存勖本为沙陀人，加上父亲——晋王李克用的刻意训练，使他显现出典型的突厥沙陀勇士般强健的体型和勇猛的胆略。几乎与此同时，出身汉贵族的母亲成为他 的家庭教师，还有那些出入宫廷的汉族背景的官吏、辅臣，他们也常常簇拥在小存勖的周围，可以想见李存勖对汉文化如鱼得水似的亲近。后来，他常常自矜于对文言和白话的自如运用，对中国历史和典籍的信手拈来，对吟诗作赋的灵巧熟捻，以及作为伶人的天分。不仅如此，汉文化中成熟的政治体系和典章制度，也让这位一度的中原 获益匪浅。当然，李存勖也醉心于自己的本土文化一一那些特有的宗教礼仪，以及由摔跤、斗鸡和远途狩猎组成的休闲活动。 终，李存勖凭借着过人的才干和得天独厚的文化素养凝聚军心民意，夺得江山，也为后世留下了一段佳话。 李存勖一生的使命似乎自出生之日起便已然设定，父亲李克用毫无迟疑地把未来的宏图大略压在幼年的长子身上。一次，刚刚取胜的李克用设宴款待部下将校，席间，他先以充满爱怜的目光紧盯着侍坐一侧的爱子，接着对手下毋容置疑地预言道：“我已经垂垂老矣，但我这个儿子却是块好料子！以后就靠他替我征战沙场了！”这时，存勖也就是四岁的年纪，比起同龄的穿着后开衩裤的同伴不过个头稍高。但从此，父亲的这番预言便没有在李存勖的耳际消失过，成为他建国立业的座右铭。常年征战而铁石心肠的李克用惟独对大儿子宠爱有加，儿子则知恩图报，将父亲的三项遗愿当作一生的矢志追求。 正是 好地应验了那句俗语：自古英雄出少年。弱冠之半的李存勖常常随父征战，代父行事。一次战后，李存勖代表父亲赴唐都向宫廷报捷，唐昭宗被其勇武健硕的沙陀勇士的外貌所吸引，对其不吝褒奖。在895年夏末接见李存勖时又预言：“你小小年纪便仪表堂堂，我看你日后一定会荣华富贵，前程无量，可别忘了我大唐帝国和你父亲的栽培。”昭帝随后拿十一岁的李存勖和其父——四十壮年、正处在权力 的李克用相比较，慨然道：“这孩子以后会超过自己的父亲。”(“此子可亚其父。”)于是，李存勖便有了“亚子”的绰号，意为后来者居上。唐昭宗的这番赞誉很快便传到晋王的耳中，这也正契合他对儿子自幼的厚望，于是，李克用刻意将李存勖的神勇夸大到 ，他要遍晓天下，他的这位将门虎子会将家族的荣耀发挥到 ，他治下的晋阳也会出现令人瞠目的壮丽景象。李克用后来又有了四个儿子，但他始终将长子李存勖作为可以实现其王国梦想的当然人选。 有了这样的野心，为唐王朝效命并被赐皇姓的晋王李克用当然清楚汉文化在打造李存勖心智方面举足轻重的作用，有着不凡的汉文化背景的妻子在其间 是不遗余力。据史传，李存勖“十三读春秋，略知大意”，加上儒家经典的浸染，以此平衡了他在文学、音乐和戏剧上的天赋。另外，幼年的李存勖还饱读了《孙子兵法》等相关的兵书，这些典型的中国军事智慧集成显然加强了李存勖日后的军事指挥才能，使他鹤立于同时代沙陀出身的将官。 庄宗李存勖另一个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会在不同时期，不同情形下对家人和臣民鲜明地展现出其迥异的形象。历史学家常常将庄宗描述成具有无法言喻的矛盾个性的人：执着决断，却又专横自私；亲切随和，却又冷漠寡趣。撇开他的个性不谈，李存勖自我文化认同的意念，也为他的矛盾心理和前后不一提供了另一个渊源：年轻时为其汉文化的身份而沾沾自喜，但日后却偏向游牧文化，热衷于典仪和宗教活动。我们估计，李存勖在晋阳时，有意识地培养起了一个能够取悦他的近臣和母亲的形象；但一旦大权在握，他内在的对周遭沙陀族人的同情便占了上风，使他有意识地采取行动去趋近、安抚他们。相对于粉饰加工后的形象，其实，李存勖的身份在年轻时要比史料所言 少汉文化的成分，而其登基后则比通常所说的要 少沙陀色彩。贯穿李存勖一生的，是他丝毫不放松地运用他的形象，来服务于个人和政治错综复杂的需要。不像他的父亲李克用，他从未享受过他本真的个性。 当代的研究者服膺于这样的见证：庄宗李存勖登基后，历年不知变通的宫廷政策和策略造成了君臣之间的日渐疏离；而同时代的历史学家专注于立国后庄宗生活环境和精神世界的逆转：一个惯于驰骋疆场的勇士在炫目繁缛的宫廷生活中，日渐失去了他当初的修炼和气质；历代的儒家学者则在道德伦理的层面上反复论证庄宗堕落的生活和怪异的统治手段，是导致他迅速覆灭的致命组合。总之，学术界从不同的层面对庄宗李存勖这样一位特殊的历史人物，多为情绪化的评判乃至针砭，但却缺乏系统、理性的分析和研究。此外，包括研究者在内的所有人，对李存勖的英雄传奇和他后期流星般的短命统治兴趣盎然，但对隐含在他传奇故事之中的文化伦理资讯却并无热忱。的确，这位异族统治者生前丰富的资材足以取悦普通的读者，因而，具有反讽意义的是，庄宗，这位早期征战沙场的勇士和后期宫廷舞台个性卓异的表演者(他其实真的就是一个天才的伶人)，为他死后的娱乐消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源。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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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曾经是东北地区最大的地方势力，它的崩塌有助于塑造李存勖正面的形象，因为他能够长臂管辖，主持正义。

李存勖经常期待出现最好的结果，但从来不作最坏的打算，这对战略家而言是一个十分危险的缺陷。用拿破仑的话来说：“我是以最坏的结果为基础来作打算的。如果我小心谨慎，那是因为我不习惯给敌人留有任何机会。”

死者的幽灵总会有办法从坟墓里爬出来进行报复。

书籍介绍

本书从普通人与皇帝这两个不同的角度，为当代读者呈现出后唐庄宗李存勖的传奇一生，希望读者能得到一个关于李存勖的全面、新鲜的形象，从而能更深入内在地了解五代这段特殊的历史。

• 作者：阿子儿 发布时间：2022-03-21 16:36:37

  还是刘擎的两篇比较好看。

• 作者：松雨轩 发布时间：2019-04-16 19:47:50

  后唐开国皇帝李存勖，一直以唐太宗自诩，事实上，他的军事才能不亚于唐太宗和隋炀帝，耶律阿保机逗对其称赞有加。然称帝之后，治国无能，在位仅三年就众叛亲离，竟被几个伶人草草弄死，可谓光荣地崛起，可怜地死去。后唐是五代寿命最长的王朝，李存勖手下已有石敬瑭刘知远孟知祥郭威等猛将，若他有点政治情商或手腕，也没有后面这些人的事了， 很可能会提前统一天下。在最终命运上，他没有成为唐太宗，反而成为李建成，因为养弟李嗣源正是踏着他的鲜血登上帝位。该书是我在2017年北京淘书所得，这两天读此书就像看一部学术版的电视剧，流畅的叙事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内外斗争梳理得很明晰，个人认为实乃令人赞叹的杰作！此书让我反思自己的论文是否也能做到足够明晰和流畅。看了看豆瓣评分，竟然如此贬低此书，实在有失公允。

• 作者：静水沉岩 发布时间：2016-02-21 13:40:08

  晚唐强悍的藩镇，在五代作为配角一个个退场，成为新兴军阀征服的npc

• 作者：新橋 发布时间：2010-03-03 21:42:46

  原著和译文都够差劲的。

• 作者：sogdiana 发布时间：2010-06-08 14:25:59

  靡不有初

• 作者：舞池里的塔西佗 发布时间：2014-03-11 16:09:54

  能聚焦五代乱世中的后唐庄宗一人作传，确实很有眼光，惜乎史料的挖掘深度不够，历史意识也比较欠缺，很多论述都浮在表面。再加上文字生涩难读，只能给三星。

• 盛衰岂无凭：李存勖的少年奋斗与中年危机

  作者：老彭是個书脊党 发布时间：2022-09-06 15:43:36

  同属于中国历史上最纷乱的两个时代之一，相比英雄，奸佞，名将传奇辈出的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则要不显于世得多。毕竟前头是为我们文治武功无比自豪的汉唐盛世，后头又是风华绝代繁花似锦的北宋气象，横亘于其中的时代仅有短短七十三年，更像是两个王朝之间更迭变迁军阀混战的过度阶段。而如果细看其中又不难发现，数个中原王朝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十余个国家的偏安一隅，如此的兴衰成败，这般的各自为政，总多少显得莫名的逼仄狭隘。又或者活跃于其中的人物多少缺了点荡平天下开疆拓土的英雄气，比如荒淫残暴的朱温，认贼作父出卖燕云十六州的石塘敬，出尔反尔为后人诟病的刘知远等等。

  要说雄主大概也仅有两位，一个是后周武帝柴荣，另一位便是唐庄宗李存勖。与前者被后来的无数历史爱好者扼腕叹息愤愤不平所不同的是，李存勖的人生经历似乎更具有寓言和讽刺意味，以至于成为后世但凡有所成就的人物都会自我警醒自我反省的反面教材，欧阳文忠公不吝笔墨，用一篇《伶官传序》更是将他牢牢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言犹在耳，刻骨铭心。

  

  本书《火与冰：后唐庄宗李存勖》是美国汉学家戴仁柱先生关于这段历史的学术著作，作者抛开 “天命所归”之类的传统叙事框架，以一个军事政权的角度去看待这位出身于沙陀突厥的军事强人是如何在这样一个乱世中跨过军事实力差距，民族隔阂，文化各异的不利条件，一步步走向权力的最高峰，却在完成人生所有目标后以最快的速度坠落而下，直至深渊，成为后来者茶余饭后惋惜的对象和揶揄的笑柄。

  

  少年的英雄梦

  “在一个乱世，生一个刚毅英武的儿子，就是一种福气。最起码对于一生都活在朱温阴影下的李克用来说。前不久看过一个资料，古时候道士画符助农家驱猪瘟（朱温），符上赫然写着“李克用”三字，不仅一笑，也觉着这个道长大概学史不深，用错了典，估计这场瘟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相比北宋时理学兴起，和之前的皇权天赋，唐末确实是个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年代，再加上唐朝皇帝在血统上异族成分，让沙陀人李克用有了逐鹿中原稳定天下的野心。也难怪后来安重荣会说出：“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的狂悖之语。于是五代十国第一阶段的主题叫做朱李争霸。

  说是争霸，实则李克用处处棋差一招，历史学家陶懋炳先生评价李克用时说:“不事安辑，纵兵扰民，将吏多贪暴，以至富饶之区反而军食不继，时有以尸为粮的怪事。凭恃沙陀铁骑，四面出击，往往假道于人，劳师远征，胜则不能收其土地财赋，败则损失巨大的兵员、物资，兼以军纪不整，将骄兵悍，每致败衄。”

  

  其子李存勖也时时规劝李克用要以仁义之道对待百姓，恢复生产。李克用却说了一句“治理百姓是天下太平以后的事，现在是群雄逐鹿之时，谁有这心思治理呢！”再回头想想今后诸事，只能感慨，天下事，知易行难，莫不如此啊。

  还好，和朱温那些不肖子孙相比，李克用有个好儿子，人生事业种种，后继有人也算幸事。潞州城下，后梁遇袭大败，朱温看着曾经对手之子，如今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不禁感叹一句：“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此时此刻，他大概看到了自己身死人灭后，后世子孙和自己毕生心血行将崩塌的下场，奈何时不我待，四年后在对自己三十年功业皆归尘土的绝望中，被弑身亡。十一年后，后梁也在兄弟相残，奸佞当道中走向灭亡。

  纵观李存勖的前半段人生，无论是他的对手还是他的父兄手下都对他有着相当高的评价，胆略过人，骁勇善战。而在本书中，作者也从中看到了这段时间里李存勖存在的诸多弱点，滥杀无辜，好大喜功，沉迷优伶，喜欢赌博，公私不分，猜忌大臣，大兴土木，铺张浪费。应该这么说，沙陀突厥的血统让李存勖得以在乱世争雄，但当天下逐渐承平时，儒学礼法的自我约束才是能让上位者得以善终绵延的王者之道，至于当我们来到灭后梁的彼时彼刻，正如斯大林所言：“胜利者是不应当受到谴责的。”

  此间种种，花团锦簇，危机四伏。

  

  王图霸业，粉墨春秋

  李克用临死前给了李存勖三支箭，以三件事引以为恨，其一是朱温害我之仇，其二是契丹背弃之耻，其三是负义之人刘守光的幽州之地未取。要李存勖时刻不忘，为父报仇。有人曾经开玩笑说过，要是李克用当时能许下三十桩恨事，或许李存勖不至于有此结果。又或者在当时的李克用看来，即便自己儿子如何英明睿智，天赋过人，也需要二三十年才能完成这些心中憾事，又有谁晓得，时来天地皆同力，仅仅过了十五年，平幽燕，破契丹，灭后梁，风云变幻，一时无两。正是从这一刻起，深埋在胜利土壤之下那颗危机的种子也正在渐渐的萌芽。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失去自我约束，又没有人生理想的统治者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走向败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我们习惯用一些外界事物来评价某个人的内在变化，以及他今后的人生走势。正所谓：“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虽有道理，却说的难免武断。明宣宗朱瞻基好斗蟋蟀，又沉迷听戏，全然不妨碍他成就“仁宣之治”，清宣宗道光倒是身体力行，节俭朴素，却难逃昏庸无能，碌碌无为的评价。再回到李存勖，不，此时应该称他为“李天下”，好优伶，封赏无度，喜财帛，贪得无厌，政治上猜忌权臣，疏远张承业，构陷郭崇韬，逼反李嗣源，重用宦伶，对民众横征暴敛，对自己声色犬马，贪图享乐。自己那个“姿色绝众，声伎亦所长”的刘皇后更是放纵无度，不但专权后宫，更是兴利聚财，甚至敢克扣赏赐，不以给军。曾经英明神武的李存勖，顷刻间变成了昏庸颟顸的李天下，自然难逃“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命运。

  兴教门一变，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曾经的天下英雄莫能与之争，换如今沦为天下人笑柄。又是何等讽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作者在此以其充满浪漫主义的笔触写道：

  庄宗僵硬的尸体被放在各种乐器之下，露天火化：表演、狩猎和音乐是李存勖一生中的三大爱好，它们也共同为他书写了人生最后的篇章。这种结局与庄宗一生的桀骜十分相配，正如莎翁笔下的雇佣兵奥赛罗在拔剑自刎前说的：‘他爱得太傻，却爱得太深。’庄宗也为他浪漫的癖好和错付的信任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这位马上皇帝有着何等柔软文艺的内心，当他站立长安古城墙上，看着漫天流云，西风吹散，漫漶了当年的金戈铁马，又仿佛换做了一派萧索悲秋的思绪涌上心头，怎奈何舞鸾歌凤曲罢，桃源深洞宴止，曲终人散，繁华落尽……

  如梦，如梦，图留下，残月，落花，烟重。

  

  注：最后没来由的这段，出自李存勖的两首词。

  一叶落

  一叶落，搴朱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

  吹罗幕，往事思量著。

  如梦令

  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

• 动画和传记中的后唐庄宗

  作者：卓阅 发布时间：2022-09-23 16:36:03

  2014年，北京若森数字科技在继武侠动画《侠岚》获得巨大成功后推出了又一部3D武侠动画——《画江湖之不良人》，为动漫和历史爱好者带来了标志着国产动漫最高制作水准的又一场视觉享受。

  

  《画江湖之不良人》

  动画将故事背景设定在军阀割据群雄纷争的唐末五代时期，将黄巢起义、朱温篡唐、李氏族诛、朱友珪弑父等著名的历史事件贯穿其中，对潞州之战、凤翔之战等五代十国时期的经典战役进行了演绎还原，塑造出包括篡唐梁祖朱温、晋王李克用、后唐庄宗李存勖、祁王李茂贞、铁枪王彦章等著名历史人物与唐室遗脉李星云、姬如雪、张子凡等形象鲜明的虚构人物在内的一众角色。整部动画剧情紧凑，画面精彩，角色饱满，属国产武侠动画作品之中的佼佼者。

  在动画塑造的一众角色中，后唐庄宗李存勖的形象可谓鲜明异常。动不动便使用戏腔进行对话或发号施令的角色设定，一众伶人围侍身边，戏曲面具不离手且不时戴上投入表演的剧情场景，将李存勖痴迷戏剧的特质展现得淋漓尽致，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阅读《火与冰：后唐庄宗李存勖》这本书写其生平的传记时，头脑中还不时蹦出他在动画中的形象。不禁好奇：历史上的李存勖真的如此痴迷戏剧吗？动画对此做了多大程度的夸张？

  

  《画江湖之不良人》中的李存勖形象

  在《火与冰：后唐庄宗李存勖》中，作者戴仁柱考据史料记载，叙述李存勖对戏剧的喜爱程度道：“李存勖常常赋诗作词……他的天赋主要以戏剧和音乐为中心。他写了不少当时的流行曲……甚至给自己的军队谱写过进行曲。”他“喜欢中国中原地区的戏曲文化”，并且“沉迷于与其他俳优一起表演，并往往画上脸谱，穿上戏服，且他所表演的角色通常都是有台词的，而非在一旁默默聆听。”“无论是母亲的责备还是后来战争中繁重的军务，都无法撼动李存勖对戏剧表演的热情，在成为天子之后他依然如故：登基之后，他给自己取了一个艺名，叫'李天下'，意谓李家治理天下。”对伶人的偏爱更甚：“不管同光皇帝的政治命运如何波澜壮阔、引人入胜，他从晋阳到魏州，从开封到洛阳，仍一如既往地喜爱伶人”。“作为君主，他拒绝把伶人限制在宫中传统的职位上；相反，这些伶人被委以重任，包括成为地方重镇及中央军队的监军。”甚至“伶人被特许进入皇宫”。可见李存勖对戏剧的痴迷之深对伶人的喜爱之甚。亦可见动画对李存勖痴迷戏剧的呈现并非出于虚构。

  

  《火与冰》

  为何李存勖会如此酷爱戏曲呢？“尽管缺乏文献证据，但在当时的沙陀文化中，音乐表演很可能被广泛接受，这才能解释为何李克用和李存勖都沉迷于唱歌和表演，而他们从来不担心会因此失去亲人和朋友的尊重。”作者如是推断道。而在继位为晋王及日后登基为帝后，“儿时对戏剧的热爱并未随着他的成长而消退：李存勖越到高位，他从那种不拘小节的关系中所获得的快感就越多，这种关系就是他与那些能满足他兴趣的男人之间的友谊。此外，随着他的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嘶哑，以及他的身体在战争中变得越来越差，四十岁的李存勖更依恋那些代表着青春、俊美和浪漫的伶人。”这点其实并不难理解，就像明宣宗朱瞻基喜好蛐蛐，南唐后主李煜偏好诗词一样，戏曲和伶人就是李存勖的爱好和精神寄托。只是作为一个政权的最高统治者，这个身份不允许李存勖等人的爱好占用本该投诸于国事局势的精力，而他们的爱好更不应该借助手中的权力不受限制地膨胀。伶人围侍左右，举国搜寻蛐蛐，都是对嗜好的沉溺，对个人私欲的不加限制，都是对国力民力的滥用，都为政权的衰落埋下了隐患。明宣宗早逝，继位的明英宗身陷土木堡之围；南唐国灭，后主李煜为宋俘虏，后被宋太宗赐死；李存勖则在兴教门之乱中被伶人围攻，最终身死。动画设计了庄宗为其倍受宠幸的伶人敬新磨所杀的情节，应是意在对庄宗此一嗜好的讽刺。

  另外，动画中李存勖动不动便使用戏腔进行对话或发号施令的设定，应可与《火与冰》一书中作者的推断相对应：“他的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越来越嘶哑”。但“嘶哑”和戏腔还是存在不小差异的，当是动画对李存勖形象塑造的夸张处理。

  

  《火与冰》

  评价历史人物，我们经常性地会以猎奇的心态多关心他们的劣迹和不足，而忽视他们所取得的成就及对人类文明的贡献，殊不知这样的心态是片面的，是会产生偏见的。对历史人物的关注，我们应多聚焦于后者而非前者。如李存勖，我们应在全面了解其整个人生历程的基础上，多肯定其在五代乱世跨越军事实力差距和民族文化隔阂等不利条件，“率领沙陀人入主中原王朝，从此彪炳史册”的成就，尽管在完成人生所有目标后又以最快的速度急转直下，直至深渊；而非仅把目光聚焦于其痴迷戏曲宠幸伶人之上。如此看来，动画对李存勖形象的塑造，延续了《庄宗实录》等官方史书对李存勖形象的消极描述，是带有偏见的，是存在误导观众的可能的。

  对李存勖于五代乱世跨越军事实力差距和民族文化隔阂等不利条件，“率领沙陀人入主中原王朝，从此彪炳史册”的叙述与称颂，是《火与冰》一书的作者为“突出李存勖及其统治的积极特征”，摆脱《庄宗实录》等官方史书对李存勖形象的消极描述而作的努力；是将李存勖领导下的沙陀突厥视作一个军事政权来对他进行的审视，有别于传统帝王传记。称颂积极特质的淋漓尽致，批判消极嗜好的毫不避讳，如此才能收获客观全面的形象，才是历史科普的方向。

  

  《火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