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人地理丛书：滇康道上 下载 pdf 电子版 epub 免费 txt 2025

　　《民国文人地理丛书·滇康道上：滇康旅行记》为“民国文人地理丛书”的一种的一本，包括《滇康道上》和《入康记》两种书。《滇康道上》为著名化学家曾绍抡1941年带领西南联大社会、政治、地质、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等系10名学生组成的川康科学考察团从昆明赴当时的西康和四川考察的考察报告，详细记录了他们的行程和收获，很好地反映了沿途当时的风土人情和社会状况。《入康记》为著名新闻人段公爽当年赴西康创办《西康国民日报》途中所记，以一个记者的角度记录的当时沿途的风土人情和社会状况。

滇康道上

引言

编鲁车旧道

第二编会理及其附近

第三编西会道上

入康记

自序

一地方报

二雨中别山城

三成都怀古

四两种成都人

五 “人海”

六雅安的新工业

七 “擦尔哇”

八雅安一月记

九建筑中的雅富路

十大相岭

十一马的行列

十二逃亡

十三茶叶包

十四飞越岭

十五冷碛

十六桥

十七关于川康路

十八风的故事

十九仙人掌

二十康定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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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炎热的晴天。一早六点三十五分，我们就从柿花树启程。出[21]村路左绕山陡下，右临河谷而下。约两里半，走木桥过此河；前去改由路左溯河而下，右绕山行；起初大部陡上，半里余复改下趋（大部陡下）。一路前进，途中频遇背炭的背子向北去。问他们据称来自禄劝县城以北。禄劝的米和炭，均较昆明为贱；所以大批米和炭，每天不断南运。米多半是用马驮。炭因为比重太轻，马驮不方便，几乎全用人背。在昆明到禄劝一段路上，炭背子的众多，是一种最大的特色。原来昆明附近，也有树林。在当初砍柴烧炭，都是就近取材。后来人口渐多，一般老百姓又只知毁林而不知造林或保林，近处林山，逐渐变成牛山秃秃。如此情形，愈推愈远。抗战以来，昆明陡然繁荣；此种情势尤其变本加厉。到了现在，昆明、富民两县，已经很少木材可砍，昆明人所不可少的燃料（木炭），东边需来自马龙，北边需来自禄劝山上。就中尤以后述一处，为供给木炭的主要来源。这些禄劝县的炭背，从山上一人背百来斤的木炭，需要六天方能背到。因为昆明一带，米价太贵，禄劝要便宜得多，他们沿途所吃的米，都是自己背去。到了昆明，将炭卖掉，稍为剩下很少的一点钱，在城里连一顿饭也不敢吃，就忙着走回普吉。自普吉兼程两三天赴回家里，歇一夜又再背炭。如此循环，这些年富力强，肌肉发达的青年，从少年背到中年，从中年背到老年，将一生可贵的光阴完全消磨在这种业务上面。一直到壮年消逝，老得再也背不动，方才在家里闲下来，准备就木。昆明市上的木炭，卖到四十八元一担（一百斤）。我们住在城里的人，都以为太贵。知道这种情形以后，觉得并不算贵；同时我们用炭，不免有点罪过。

　　卫牧师的中国话，说得很好。说起禄劝话来，带有很重的土音，比我们要好得多。攀谈的时候，他宁愿说中文，我却情愿说英文。这样半中半西，我们恳谈了好一会。我真佩服，一个外国人，居然能够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住三年，要我们连三天都不愿意待。宗教家确是伟大。他告诉我们说，过去这一带地方，不甚清吉。学生、商人等来往，常常托教会兑钱，这完全是一种服务性质。如果我们怕危险，也可将身上的现款交给他，他可以替我们在另一处兑，这种兑款的票子，就是万一被劫去，也可挂失，免致损失，要比身带现款安全得多。

　　住在县立中学，借他们的厨房烧饭。除开烧饭的一位老头儿以外，中学里面伺候我们的工役，还有三位年龄不等的小孩。临走以前，我们赏给他们十块钱，一起交给老头儿。不料那老头将钱完全吞没，一点也不分给小孩们。小孩知道了，跑来向我们哭诉。不得已向老头手里，拿回五元，交给小孩。年纪较大的一位小孩将钱接去，他们自己里面，又分不匀，大的欺负小的，弄得又是一阵号啕大哭。想不到一点小事，会引起这许多社会问题。

　　当初不知这种情形，马又过于难找，所以我们自会理到西昌，终于是雇人将行李挑去。那时候正值西祥路兴工未竣，人工很稀少，代价亦高。幸亏得到常隆庆先生帮忙，才雇到四位挑夫。这里挑东西的代价，习惯上不是按挑夫人数计算，而是按所挑东西的重量计算，多挑点的多得钱，我们十一个人的行李，共重三百二十三斤（旧秤）。单价是挑到西昌，每百斤一百四十元。这点行李，分给四个人挑，据他们说，所付代价，仅够沿途开销。因为按规矩路上吃饭、吹烟，都是吃他们自己的。这班挑夫们，大都有家有室，有妻有子。可是因为染上烟瘾，无论何时，所得仅足餬口。家中妻儿，只好弃之不顾，听[121]其自生自灭。好在他们家里，大概还有几亩薄田。家中人务农为生，尚可勉强维持生活，不致饿死。对于这班苦力，‘吹烟’成为生活唯一的目标，唯一的快乐。钱多，多抽一点；钱少，少抽一点，反正弄得每天身上莫名一文了事。他们从来不曾有积蓄。每次走到旅程终点，在店子里住下，闲过一两天，便欠上一屁股的债。下次生意讲好了，首先要请客人垫钱，帮他们还清店主人的债，方能动身。以后沿途便向客人预支工价，按日消耗。对于他们，最仁慈地雇主，则一路加紧刻扣，不轻予预支的人。这样在可能范围内，每天只给最低限度的钱，让他们少吃一点‘黑饭’。到了目的地，方才将剩下应得工价，一齐付清，让他们多少留下几文钱，至少不至立刻流为乞丐，乃是一件造福不浅的事。挑夫们终年身上穿的，不过是一套蓝布褂裤，不换亦不洗，破了自己补，据说一套可以支持半年。

　　益门镇（一称‘益果乡）并不大。短短的正街一条，用石灰三合土铺成，中间嵌上一条直铺的单条石板。由南到北，不足三百米。[132]镇上建筑，纯然是汉式。但是据说往东去不远，约十余里即到夷区。阴历每逢三六九，是此处街期。赶街的时候，来做买卖的夷人不少。我们到此，碰上一个闲天。可是因为修公路的关系，街上还是相当热闹。茶楼饭馆，忙碌异常。铺子里，摊子上，居然摆着有力士香皂一类的外来摩登物品。一家茶馆里，好几位上海工人，跷起脚在那里喝茶休息。走过的时候，听见他们用上海话聊天。其中有一位，忽然说道，他居然会这样深入内地，真是当初所梦想不到，如何会跑到这里来，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西祥公路的修筑，的确使宁属地方，起了意外变化。以前的荒僻乡村，现在变成了热闹镇市。以前匪患充斥的道路，现在变成了可以安然通行的交通要线。整理交通，对于开发边地，真太重要了。修筑公路的另一种附带结果，是物价陡然高涨。原来西会道上，因为夷患闹得凶，沿线人口不多，现在突然来了这一大批工人，粮食等等，一切都感不够。既然供不应求，按照经济学的原理，物价当然要陡涨起来。在我们路过的时候，鸡蛋在此，已经卖到五角钱一个。

　　由白果湾沿西会大道北去，下一站为摩挲营。这两处地方，成为一种有趣的对较。白果湾地势较高，由此前去摩挲营，一路大体陡行下坡，据公路上人说，白果湾海拔高度，约计一千七百米。摩挲营较此，低去七百米，因为这种关系，白果湾起亚较低，天气较冷。摩挲营则气压及温度，都要高些。白果湾以产白蜡虫出名而不产白蜡，在另一方面，摩挲营则不产蜡虫而产白蜡。这是一件异常有趣的事，大约白蜡虫育种，宜于在温度较冷，气压较低的地方。而其产蜡，则宜在[136]气压高而天气暖的区域。如凉山所产蜡虫，卖到峨眉去，养于白蜡树上以产蜡，亦同此理。此即谓蜡树的培植，需要低湿温暖的地带，与蜡虫育种所需要环境，完全不同。正和白蜡是摩挲营一带的特产一般，蜡虫乃是白果湾的特产。每年阴历三月，此处办有‘虫会’。届时大批良好的白蜡虫种，在此出售，卖到摩挲营以及峨嵋【原文如此，上下不同】等处，去培植产蜡。

书籍介绍

《滇康道上:滇康旅行记》是带有一穿越一性质的历史人文类旅游图书，它通过选编著名历史学家王桐龄、著名教育家侯鸿鉴、著名民族学家田曙岚，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等民国名人所写的十二部游历考察游记，带读者一穿越一七八十午前的民国时期，看当时名人笔下新疆、陕西、四川、云南、贵州、湖南、湖北、江西、浙江、广西、海南以及东北等地的社会状况、风土人情、名胜古迹，视角独特，范围广泛，内容丰富，既具有较高的旅游参考价值，更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

• 作者：刀叢中的小詩 发布时间：2014-03-11 10:27:41

  曾昭抡为名化学家，曾有《石雕》传于世。这本书讲的他和西南联大学生从昆明徒步到雅安、宜宾的经历。那时所教所学，皆身体力行之，岂是今日微博衮衮诸公灿莲花之舌所能想象得到呢？

• 作者：Tony Bai 发布时间：2015-06-29 10:51:04

  要全面了解http，非此书不可。

• 作者：驰骋之志 发布时间：2015-11-22 21:29:11

  2015年10月10-11日读，2015-335。

• 作者：这么近，那么远 发布时间：2018-10-29 20:01:25

  按需。“《滇康道上:滇康旅行记》是带有一穿越一性质的历史人文类旅游图书，它通过选编著名历史学家王桐龄、著名教育家侯鸿鉴、著名民族学家田曙岚，著名爱国实业家卢作孚等民国名人所写的十二部游历考察游记，带读者一穿越一七八十午前的民国时期，看当时名人笔下新疆、陕西、四川、云南、贵州、湖南、湖北、江西、浙江、广西、海南以及东北等地的社会状况、风土人情、名胜古迹，视角独特，范围广泛，内容丰富，既具有较高的旅游参考价值，更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价值。”

• 作者：一潭 发布时间：2021-12-27 18:40:25

  根据《国殇》，编写了一个少年战死沙场的故事。还是人物有点别扭

• 作者：呼噜斯基 发布时间：2020-12-01 12:50:09

  一本自传性的通俗作品。融入了不少作者的真实经历和真情实感。像公众号的文章一样，有可读性，但没有深度。

  难道真有那么多人的理想就是“成为像奥黛丽赫本那样的优雅职业女性，坐头等舱，被詹姆斯邦德那样的绅士搭讪”吗？难道？

  还有就是，中国人的高考情结真可怕。40多岁快50岁的人了，心心念念还是“我当年可是南湖大学的高材生”。

• 作者：之龢 发布时间：2018-09-04 14:15:09

  

  莫西子诗：《不要怕》

  战备西南

  　　1930年代的中国，面临空前灾难，一步步退缩到国土西南一隅，意图养晦。国难在某种意义上成为西南边陲现代化的契机。如果不是中日战争，当然难以想象在昆明可以集聚中国最好的高等教育；难以想象大量工业企业带着技术和人材进入西南。

  　　国府图存，在西南所作巩固，俯仰皆是。

  　　作者一行至西昌，发现一处近代化“新村”，为国府筹谋重庆沦陷继续迁都所建。并有“特所”一处，作蒋公行辕。

  [1]

  杨雁永，江苏人，大夏大学毕业生。政府委派至西昌，担任报社编辑。

  [2]

  益门镇[3]西祥公路[4]工地，一群工人用上海话聊天，慨叹命运难料竟然离家数千里在此工作。而坊间甚至贩卖力士香皂。

  [5]

  　　同时，国府鼓励了解西南情况、勘察舆地资源。这既刺激了学界与知识分子对西南的兴趣，也激发了爱国者了解、开发西南，为光复国家计的雄心。曾昭抡及其“西南联合大学川康科学考察团”大概就是这两种情感的结果。

  　　考察团民国三十年7月由昆明出发，经禄劝、会理等县至西昌，历22日。修整12日后，自西昌东行，穿越大凉山腹地，翻越大凉山绝顶黄茅埂，抵达宜宾。全程几乎全部步行，共101天。[6]西昌以前记于《滇康道上》，以后记于《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凉山地区时为四川析设西康省属地，清置宁远府，故时称康省宁属，大约为今天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所辖。昆明至西昌一路以汉族聚居为主，全书181页；西昌至宜宾一路以彝族[7]聚居为主，全书329页。

  　　战时国府对西南的重视，不仅仅因为迁都重庆，还因为当时整个南亚次大陆以及包括缅甸在内的部分东南亚地区都是英国殖民地。对整个沿海地区陷于敌手的中国，经西南连通缅甸、印度的补给线是战时中国的生命线。

  　　中日战争及国共内战相继结束之后，中国政府为筹备“第三次世界大战”而大规模转移工业企业进入西南山区。然而这种转移与国府时期为求图存而作的转移，已不可同日而语。而中国经济的重心仍然毫无疑问地留在了东部。

  按图索前路

  　　民国三十年，考察团出昆明后大致北行，抵西昌后东折至宜宾。昆明经会理至西昌一路，已通铁路及高速公路。其中，铁路绕行攀枝花，不经会理。考察团当年纵贯禄劝至川康边境。禄劝向四川方向至今尚不通高速公路，铁路及高速公路均由禄劝以西谷地绕行。依《滇康道上》来看，今天禄劝至四川会理公路大致即当年步行通道。按相关机构发布的投资警示来看，禄劝至会理高速公路目前进入可行性研究阶段，但尚无实施计划。

  [8]

  自禄劝渡金沙江，由川滇边境至会理，已有高等级公路。至于西昌至宜宾一路，不过几年以前，尚无国道。

  [9]

  省道艰难路况网上照片比比皆是。考察团一行当年步行翻过大凉山“绝顶”黄茅埂，307省道则南向绕行。

  　　百度地图上，昭觉、雷波两县城道路之简单，大概在今天的中国也不多见。以城镇规划而言，相比当年考察团拜访的两县，可能仍无大变化。

  

  昭觉县

  

  雷波县

  　　禄劝县治屏山，近昆明，

  [10]

  则颇见繁华。除此以外，考察团一路，只有会理、西昌两处，几十年来可谓翻天覆地。禄劝以南各处，大概皆已融入昆明大都市圈，另作别论。

  翻覆凉山

  　　某种意义上来讲，凉山大概也可谓“翻天覆地”。曾昭抡笔下的凉山，彝族生活类似沙俄时代农奴制度，而掳掠山下或山中过路汉族为奴，更不鲜见。

  [11]

  这样的生活，在民国年间随着经济发展及交通便利，彝族聚居区汉化已然开始，惟着实缓慢。1949年以降，彝族社会几乎一步融入国家。既有社会架构迅速瓦解，凉山彝族人口向外流动急剧增加。凉山彝族社会纳入大规模经济交流与交换。

  　　虽然，凉山社会有所发展，然而随着既有社会架构的溃散及市场经济体制的冲击，凉山社会呈现出令人感到悲怆的困境。

  

  凉山州政府网站首页（2018年9月3日）

  　　毒品与艾滋病彼此相关，目前成为凉山社会最大的问题。打开凉山彝族自治州人民政府网站首页，州长有关防治艾滋病的讲话赫然在目。

  [12]

  紧随其后的，则是有关禁毒会议的新闻。

  [13]

  依曾昭抡所言，凉山鸦片始于民初军阀杨春芳。杨以枪易烟，枪价数倍于汉人地方，以此获得暴利。曾称其为“罪魁祸首”、“始作俑者”。

  [14]

  凉山开始种植鸦片恐怕不晚于清末。而凉山与世隔绝，本不出产罂粟，鸦片种子必然来自外界。杨春芳以枪易烟，满足了彝人自我武装的需求，所起作用称之为刺激鸦片种植，更显公允。凉山环境恶劣，而尤其适合种植土豆与罂粟。土豆引入后，大为解决了凉山土著的生存问题。罂粟引入后，既为凉山彝人带来前所未见的财富，也为彝人留下绵延至今的苦难。鸦片引入，开启了凉山彝人的吸毒史。由于种植便利，获取便利，也由于起初鸦片对人体相对较小的伤害，凉山彝人自始对毒品危害缺乏认知。随着1949年后，政府整治毒品种植以及后来卫星技术用于检测大范围罂粟种植，凉山成片毒品种植已经成为不可能。然而，位居西南加上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凉山成为金三角毒贩走私毒品进入中国并扩散的理想中转站。以海洛因为代表的现代高纯度毒品给凉山彝族带来堪称灭种之虞的灾难。新型毒品并不出产于凉山，其高昂价格成为身分的象征，一度成为彝族人待客标准的体现。而在曾昭抡探访彝区时，待客标准体现在招待所用鸡、羊、猪、牛及其数量。

  [15]

  对当年的彝人而言，产于田野的鸦片还未如牲畜贵重。对毒品危害的低估，迅速导致对毒品的重度依赖。越来越多的彝族人走上了以贩养吸的道路。加以吸毒与面子间的紧密关系，现代毒品在彝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而静脉注射毒品又造成了艾滋病的传染。凉山地区交通极度不便，医疗服务落后，艾滋病的筛查、控制和预防都比人口密集地区困难。一些汉族怒斥艾滋病由汉人传染给彝人的论点。艾滋病在彝族中的传染大概率是由吸毒发生的，由平原地区的汉族最先传染给彝族，其实应该是一个大概率事件。另有一些观点认为，彝族性观念相对开放，也促进了艾滋病的扩散。相关观点普通汉族人不甚了解其内因，无从取舍。然而，医疗资源的缺乏以及现代医学常识的匮乏，势必造成母婴传染，乃至亲属间性行为及血液传播机会增加。现代凉山高山彝族聚居区内，父母双亲、兄弟姊妹，乃至全家因艾绝户的事例比比皆是。

  　　如果以一个民族为单位来探讨，绝对没有谁逼迫彝族走上种植罂粟，乃至吸食、贩卖毒品的道路。或许我们可以说，彝族完全可以选择拒绝毒品，依赖土豆，至少可以让这个民族保有尊严地生存下去。然而，在这样的事例中，汉族有没有一点责任？高山中的彝族未必如平原上的汉族那样真的知道鸦片为何物，甚至难以谈起贩烟与禁烟之间多少存在的角力。高山彝族是一群不知罂粟究竟为何物，却猛然发现它可以换来枪支弹药，可以换来盐布乃至许多闻所未闻的新式日用品的“农作物”。而且，它还出奇地适应高山气候。从这一点来说，彝族有理由与曾昭抡一样地愤恨杨春芳者流。

  　　今天的凉山，传统家族势力日益开始认识到毒品与艾滋病的危害。一些彝族学者痛切地认为毒品与艾滋病即将给彝族带来灭族之灾。然而，现代化所促进的流通，不仅仅体现在舶来品进入凉山，也体现在高山彝族走出高山。他们不仅仅进入西昌、攀枝花这样的山下都市，甚至远离四川，进入沿海大城市。由于语言乃至文化的隔阂，彝族青年容易抱团取暖。汉族主流文化难以影响他们。包括政府机关在内的社会力量也难以介入或干预的的生活。在这些大城市，彝族青年更容易受到现代化阴暗面的影响，而远在家乡的家族长老已然鞭长莫及。华为日前在知乎发布的“广告贴”里说，“在大凉山折斯登村，村民王先生无奈吐槽道‘以前充个值都要爬到楼顶上去’”。

  [16]

  折斯登位于西昌南郊047乡道附近。“躺在床上都可以跟在外地打工的亲人流畅地视频聊天；游客们拍了照片和视频，也可以随时发到朋友圈。”

  [17]

  对于真正的凉山深处而言，恐怕仍是奢望。

  　　人大多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据曾昭抡所述，考察团成行时凉山彝区尚无使用被褥的习惯。“看见汉人晚上打开铺盖睡，他们觉得非常稀奇。遇有此事，马上就会围拢来看。”

  [18]

  行程中整理行李引来哄叫、围观的，颇有几处。因此，当公路和铁路终于穿越凉山的时候，好奇心把年轻的彝人带到了县城和大小城市。

  　　在大凉山艰苦的环境下，彝族孩子为了学习所要付出的努力是城镇的孩子难以想象的。然而，恶劣的自然环境、艰苦的生活条件，乃至微薄的收入，让优秀的教师望而却步，让走出大山的人材不愿回头。加上，彝语母语教育水平的底下及教育资源的匮乏，为汉族孩子编写的教材给彝族学生的学习造成了更大的困难。除此之外，以语文教材为代表的一些教学材料中出现的山清水秀的景致、稻田飘香的风光，对大山深处的彝族孩子来说，难以理解。本来用以学习描写与咏叹的抒情散文，在彝族孩子眼中更像是艰涩的科普文章。

  　　于是，当这些孩子晃晃悠悠成年或将要成年的时候，就随着一群同乡闯入了花花绿绿的现代世界。他们既缺乏现代中国社会所需的基本汉语知识，更缺乏对现代社会规则的了解。所以，越来越多的彝族人只得互相抱团，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谋生。因而，在互联网上常见的一个加诸彝族人身上的标签就是“不讲理”。被标签化了的彝族人在汉族主导的大城市更加难以获得工作岗位，而他们则会主动和被动地更加紧密地聚集在一起。

  　　网络媒介上看到过指责彝族工人的文章，据称常见自残——手指粉碎性骨折等——要求老板巨额赔偿。如不遂愿，一众人等堵塞影响工地施工。从旁观者和老板的角度来看，自然觉得彝族工人不讲道理，敲诈勒索。然而，反向思考一下，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几万或者哪怕几十万自己砸碎自己的手指？这不仅是身体永远的残缺，还有多数人没有体会过的疼痛，而且自导自演。

  　　近来，自治州政府开始推进“学前学会普通话”项目。

  [19]

  其实质是让彝族儿童在学龄前即基础地掌握一门外语口语。这一项目带有浓重的“汉化”色彩。想必在凉山山区会遭到某种抵制，引起一些反感。而这大概也是这一项目迟至2018年5月才宣告启动的原因之一。然而，这一项目本身具有令人感到无奈的合理性。传统意义上传统意义上，相对规范的彝族语言文字的使用者是彝族社会的神职人员毕摩（ꀘꂾ，曾昭抡音译“笔摩”

  [20]

  ）。因而，古典书面彝文以祈福禳灾颂神文字为主，缺乏在现代日常社会生活中的应用，遑论用以解释严谨的物理、化学概念。在一些经济相对发达，汉化程度较深的彝族地区，彝文用于日常经济生活的历史稍长一些。然而，彝文内部本身差异较大，至于川、滇、黔各省分别规范化彝文之后，各省彝文文字也已不尽相同。因此，其它彝区或许略好一些的彝文资料，并不能用于凉山彝族教育。所以，逼迫彝族儿童学习汉语，看起来成为了让凉山彝族跟上现代化的惟一途经。如果，凉山彝族可以用一代人的努力，提升教育水平和知识水平，积累了足够的具备相当知识水平的青年学者，或许可以反过来让凉山彝语现代化，让下一代的彝族孩子有可能选择用母语认识现代世界。

  聚焦凉山

  　　大概改革开放之后，凉山的困窘就一直为媒体所关注。近年来，不少我们熟悉却一时难以定位的新闻事件，其发生地都在凉山。

  　　2015年，彝族女孩木苦依五木一篇名为《泪》的作文被称为“最悲伤作文”：

  　　爸爸四年前死了。

  　　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

  　　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那天，妈妈倒了，看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饭吃了，睡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受。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

  　　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

  　　我问：“为什么了？”

  　　“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

  　　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做好，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

  　　　　柳彝[21]

  　　　　2015年6月20日

  [22]

  　　故事发生在凉山州越西县。网传事后木苦依五木和同在学龄的兄弟姐妹获得了政府及非政府组织的援助。

  　　2017年，凉山彝族“格斗孤儿”引发媒体关注。位于成都的某格斗俱乐部收养大量凉山孤儿进行训练，并进行商业演出。事件曝光后，引起公众关注。不少儿童在政府安排下返回凉山原籍，重新进入学校学习。随之又有公众开始质疑，媒体的曝光是否重又将凉山孤儿推回困厄的生存境遇。

  [23]

  　　2016年，经媒体披露，凉山州昭觉县支尔莫乡阿土列尔村交通条件恶劣，村中儿童就读学校与村庄海拔落差近1,000米，就学途中需攀爬落差约800米的藤梯。网友成为“悬崖村”。州府随即表态修建钢制天梯，改善通行条件。当年年底，钢梯竣工。2017年6月，通讯铁塔建成，村中实现通讯信号覆盖。当年11月，新建货运索道调试运行。

  [24]

  　　近年来，凉山不仅成为媒体关注的一个焦点，也成为以慈善组织为代表的非政府组织关注的焦点。坊间甚至有“没有到过凉山就不是真正的慈善组织”的论调。外界的关注一方面确实带给凉山改变与发展，另一方面也使得凉山一再成为“被消费”的对象。媒体通过放大凉山困窘的境遇吸引受众的眼球。在狂欢式的公众“关切”下，给当地政府与居民造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从而迫使当地做出了一些或许未尽理性的“应激反应”。至于慈善组织，则更有借凉山困境募捐、敛财的案例。舆论对借凉山发财的慈善募捐批评颇多。

  　　在自然条件恶劣，物质资源有限的凉山，应当如何善用有限的资源，切实改变彝族居民的生存状态，改善生活水平，是需要有关各方切实走进凉山，小心规划的事。博人眼球式的关注带给凉山的未必是福祉。除此以外，凉山地区政府机构及其公务人员的腐败也成为一些舆论抨击的对象。越贫越腐是不少地区存在的现象。政府对此责无旁贷。

  少数民族的生存之道

  　　历史是镜鉴。回顾曾昭抡的凉山和凉山几十年来的变迁和教训，希望未来可以有所反思。

  　　首先，各级政府应当反思少数民族政策与国家法律法规之间的关系。在以凉山为代表的少数民族自治地方乃至全国各大城市，普遍存在偏袒少数民族的“拉偏架”情况。但凡不涉及暴力或煽动民族独立、前途自决，各级政府机关普遍以“维护民族团结、统一”为考量，“姑息”、“纵容”少数民族公民有碍治安管理，甚至触犯刑法的行为。

  　　政府出于保持民族文化、提升边民受教育水平的目的，在计划生育政策、入学考试等方面，基于公布的法律、法规，给予少数民族公民以优待政策，虽然在某些层面有失公平，但是存在客观合理性，并且以公开的法律、法规的形式，成为了社会契约。

  　　而在社会治理层面，维护社会秩序层面，对少数民族的“纵容”，实质上不仅是对少数民族这一群体的伤害，更是对少数民族中遵守秩序的人的伤害。多年以前，曾经亲身经历举报边民沿街售卖“虎骨”等，警务人员拒绝干预的案例。西北少数民族聚居区生态普遍脆弱，保护野生动植物资源，即保护其祖居地生态环境。近来，更有青海、甘肃穆斯林人员在上海因开拉面馆遭遇对方非法干预，警方缺乏有效应对的新闻见诸媒体。

  　　维护法律尊严，是现代社会赖以运行的基石之一。无论深山还是高原中的居民，进入高度现代化的城市就必须学会适应城市规则。维护法律尊严，是帮助少数民族适应真正城市生活的必由之路。维护法律尊严与尊重民族习俗不应成为对立的两面。初次以外，行政当局对违法、犯罪的姑息，容易造成城市主流舆论对少数民族的标签化对待。而这对于愿意适应城市规则，希望通过诚实劳动提高生活水平的那些少数民族公民而言，是极其不公平的。而现在不仅在四川，乃至在沿海发达城市，不雇佣彝族，不雇佣藏族，不雇佣维吾尔族，是客观存在的。从这个角度来看，政府的“帮助”，实质上成为了“伤害”。

  　　其次，政府及非政府组织的援助应当鼓励诚实劳动，而非激发惰性。赞比亚学者Dambisa Moyo的著作

  Dead Aid: Why aid is not working and how there is a better way for Africa

  [25]（汉译本：《援助的死亡》[26]）由于近期于北京举办中非论坛重新引起舆论注意。该书与其它相关论述提出了援助对被援助方造成的负面影响。网络舆论也对凉山彝区一些依赖援助滋生的惰性提出尖锐批评。一些凉山彝人因为援助，没有动力通过诚实、有尊严的劳动换取报酬。这些问题是政府机构和相关非政府组织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大水漫灌式的现金援助是难以提供长远帮助的。

  

  Dead Aid

  7.7

  Dambisa Moyo / 2010 /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援助的死亡

  8.5

  [赞比亚]丹比萨·莫约 / 2010 / 世界知识出版社

  　　曾昭抡在《凉山夷患始末》一节中，提出“将来政府治理夷区，最妥善的方法，当为一面积极开辟一条公路，通过凉山；同时沿途设站，开办官营商店，供给夷区所必需的盐布，限用国币交易，以握住经济权。另一方面，则应积极兴办社会福利事业，广设学校医院，并指导农业改良，以期改善夷民生活。”简言之，这是一个以市场经济为手段，兼顾基本民生福利的方案。曾氏的想法基于其有限的认知，未免简略，但是确有借鉴意义。凉山彝区现已通行人民币，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应已基本成为历史。食盐和纺织品的供应大概也已经不成很大的问题。随着彝族生活水平的客观提高和全国居民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彝族应当开始需要更高水平的日用品。目前而言，西昌至宜宾一线，除了昭觉、美姑、雷波等县城，省道沿途恐怕仍少见像样的商店。网络上可以找到的省道沿途照片中，多见的仍是彝族设立的简陋小卖部。在这些交通不便，但确已通达省道和水泥路的村寨，政府应当自行设立或与当地既有的小卖部店主合作开办具备国资背景的商业设施，提供质量有所保证的日用商品，乃至提供订购服务，依赖统一的物流运输至相关商店。相比直接赠送的慈善模式，遵循市场规律的商业模式或许是一个不会更差的方案。考虑凉山较低的生活水平以及较差的交通条件，政府可以对部分商品以及商业企业的物流成本上给予一定的补贴，让财政资金真正用于当地居民确实需要的商品之上。而依赖这样的商业设施，可以一并提供医疗、农业相关用品。如果曾氏近80年前的构想可以成为现实，对凉山彝人的生活水平应当有所提高。在整个国家都在倡导市场经济的时候，扶贫领域更应注重经济规律，让脱贫之后的凉山可持续地发展而赖援助为生。曾氏的想法称之为渐进的汉化。今天凉山的汉化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预设，但他的一些想法仍有借鉴意义。

  　　第三，政府应当允许一部分彝人继续以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生活。当然，在21世纪的今天，这样的生活方式不应当继续包含奴隶制度。传统彝人在凉山深处依靠土豆与苦荞以及与汉族聚居区之间微乎其微的商品交换，过着极其简单的原始生活。在世界日益多元与包容的今天，人们应该理解一些彝人或许更愿意以祖先的方式生活，而不愿意融入山下的快节奏现代化生活。这样的生活方式不仅有助于保留彝族的文化和传统，也有助于外界更为冷静地观察和理解彝族，从而在帮助那些希望得到帮助的彝族时，保有足够的尊重。

  　　第四，包括攀枝花在内的大凉山地区除了陡峭的深山，还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如铁、铜等为代表的金属矿藏、南红为代表的玉石储藏，以及水电资源。超高压输电线路在不通电的村落上空穿过，在凉山并不罕见。至于攀枝花铁矿的开采，更是带来了大量的山外移民，而又以国家统筹的方式进行分配。如果外界一方面感慨凉山穷山恶水无法可想，一方面在凉山资源的分配上使凉山缺位，显然有失公允。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长与环境保护意识的提升，对凉山自然资源的开发应当更加慎重，并且在开发中更多地融入在地居民的意见，在资源开发中引入当地劳动力，在资源收益的分配中考虑当地人的利益。让凉山人用自己的劳动开发祖先留下的资源，并进而改善自己的生活，远远好过让一些“他们”来统筹一切，转而施舍式地提供救济。

  　　80年来，凉山现代化了，发展了。然而相比80年前的凉山，彝人显然活得更没有尊严了。

  　　希望凉山的未来和凉山彝人的未来，都好起来。

  [1] 泸山技专[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15．

  [2] 抗战中的西昌[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20．

  [3] 今属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会理县。

  [4] 四川西昌与云南祥云间公路。中日战争期间，国府修筑以连通陪都与缅甸。日军进占缅甸后，国府复下令毁路。西祥公路大部与今108国道（京昆线）重合。

  [5] 益门[M]//曾昭抡．滇康道上．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132．

  [6] 段美乔．走向边地：在20世纪40年代[M]//曾昭抡．滇康道上．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序5-6．

  [7] 时称“夷族”或“倮㑩”。

  [8] 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交通运输局．关于富民至禄劝高速公路和禄劝至会理高速公路项目有关事项的声明[EB/OL]．（2018-04-18）[2018-09-03]．

  http://lq.km.gov.cn/c/2018-04-18/2438421.shtml

  ．

  [9] 邓雅薪．[交通助发展 彝区换新颜]普诗乡省道变国道 连通凉山“东五县”．[N/OL]．（2016-12-16）[2018-09-03]．

  http://www.sctv.com/news/yc/201612/t20161216_3194887.shtml

  ．

  [10] 禄劝县管理员2．禄劝简介[EB/OL]．（2016-09-01）[2018-09-03]．

  http://lq.km.gov.cn/c/2016-09-01/1213550.shtml

  ．

  [11] 倮夷来源与其族名考证[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93．

  [12] 李仁芳．苏嘎尔布在全州艾滋病防治攻坚现场推进会上强调 坚定信心攻坚克难 坚决打好打赢艾防攻坚硬仗[N/OL]．（2018-09-03）[2018-09-03]．

  http://www.lsz.gov.cn/lszrmzf_new/jdxw67/6226435/index.shtml

  ．

  [13] 陈曦，王旭阳．凉山州禁毒工作汇报会召开 邓勇讲话 林书成汇报 苏嘎尔布主持[N/OL]．（2018-09-02）[2018-09-03]．

  http://www.lsz.gov.cn/lszrmzf_new/jdxw67/6226133/index.shtml

  ．

  [14] 凉山夷患始末[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大凉山》122．

  [15] 凉山考察的困难及其准备[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138．

  [16] 华为．自从有了它，再也不怕深山信号差[EB/OL]．（2018-08-22）[2018-09-03]．

  https://zhuanlan.zhihu.com/p/42673587

  ．

  [17] 同上．

  [18] 倮夷生活略写[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103．

  [19] 唐泽文，何勤华．打造全语言环境 让凉山儿童学前学会普通话[N/OL]．（2018-07-26）[2018-09-03]．

  http://www.lsz.gov.cn/lszrmzf_new/jy481/6126654/index.shtml

  ．

  [20] 凉山倮夷的家庭与社会制度[M]//曾昭抡．大凉山夷区考察记．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2：115-116．

  [21] 木苦依五木的汉名。

  [22] 最悲伤作文[EB/OL]．[2018-09-04]．

  https://baike.baidu.com/item/%E6%9C%80%E6%82%B2%E4%BC%A4%E4%BD%9C%E6%96%87/18280608

  ．

  [23] 财经网．这些“格斗孤儿”相信 搏斗是比回凉山更好的选择[N/OL]．（2017-07-26）[2018-09-04]．

  http://news.jstv.com/a/20170726/1500999410963.shtml?from=singlemessage

  ．

  [24] 阿土列尔村[EB/OL]．[2018-09-04]．

  https://baike.baidu.com/item/%E9%98%BF%E5%9C%9F%E5%88%97%E5%B0%94%E6%9D%91/13981071?fromtitle=%E6%82%AC%E5%B4%96%E6%9D%91&fromid=19689116&fr=aladdin#reference-[3]-13759313-wrap

  ．

  [25] MOYO D. Dead Aid: Why Aid Is Not Working and How There Is a Better Way for Africa[M]. Reprint ed.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10.

  [26] 莫约．援助的死亡[M]．王涛，杨惠，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10．

• 我把他引人歧义的地方重新表述一下

  作者：BleuElephant 发布时间：2023-02-08 04:03:40

  网络的“透明化”，或者叫信息的透明化，一方面符合于心灵本身渴求信息滋养的要求，这就是文艺复兴和理性主义的目标；但另一方面，这种“透明社会”正在变成“无隐私社会”，也就是因为信息的扁平化传播带来的私性共同体的消解。

  举个例子，现在我们的“家族内部聊天”都有可能因为发布在微信上被人截图，然后引起轩然大波。这就是信息的扁平化传播：在任何角落的信息都是对全世界敞开的。在这种情况下，朋友与朋友之间的观点交换，长辈对幼辈的某些安全警告，都处在某种意义上更为普遍的“监视”之下。

  信息透明和信息监视是一回事。但问题在于，如果这种“透明社会”是单向度的，它仅仅发生在“原子化个体”之间，这就是一个标志性的政治事件。在这个标志性的政治事件之前，“透明”还仅仅只是指政府和权力机构的信息透明，也就是监视的方向指向一切带有公共性质的主管机关。在这个标志性的政治事件之后，利维坦彻底被解放，人民将互相监视视为新的“奶头乐”，社会成为一个充满正义而快乐的淫荡的“失乐园”。

  这一切正在悄悄地发生。在欧美，种族主义、LGBTQ等等所谓“政治正确”，其实就是“透明社会”里的“标准”。人民正在变得越来越有“正义感”。中国的网民的正义感体现在某种“饭圈文化”中。有一点很奇特，“饭圈”粉红们对于“出轨”、“小三”的憎恨压倒了一切情感话题。而我们知道，就在不久多前，司汤达的《红与黑》，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霍桑的《红字》等等等等文学名著，都在以“小三”为主角或者不贞的爱情为主题探讨一些背后的人生问题。

  从今天的视角来说，长辈对幼辈的安全嘱咐很大程度上只能以“种族主义”、“地区主义”等歧视性方式展开。比如说，“当心陌生人”，“某某地区来的都是小偷”等等。“透明社会”正在判定这种教育为非法。

  很遗憾的是，大多数理性主义倡导者和赞助者还看不到这种新的危险。他们发明了诸如“信息茧房”之类称谓来惋惜他们自己心中的公义之不彰。他们也哀叹社交软件在排挤搜索引擎的同时违背了互联网的信息公开透明原则。 但他们是错的。社交软件在保护用户“隐私”方面远远不够，它们对于用户的“隐私”需求的照顾越来越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因为它们只是为了“窃取”隐私而存在的。当用户把自己生活的点滴暴露在类似“元宇宙”的社交软件中，他们面临着一种新的“安全”形势，否则就是一只在互联网上裸奔的“鸡”。

  裸奔的鸡不可能再真正地拿起武器建立自己的城堡了。它何时“原地爆炸”或者被做成“肯德鸡”只取决于天神之手的运气：被互联网雷殛后挣扎着在大地上休养生息。

  今天，我们还能区分“网络生活”和“现实生活”，但倘若有一天，一个人的全部信誉（包括名誉和金融信用点）都已经搬迁到了网络，他还有什么别的“现实生活”吗？

  2023.0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