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秦汉髹漆妆奁研究 下载 pdf 电子版 epub 免费 txt 2025

我国是世界漆手工艺的起源地，据前人研究大约在两汉时期，中国漆工艺传入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与琉球群岛及东南亚等地，为世界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国漆工艺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新石器时代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在几千年的漆工艺史中，分工越来越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世代相传。战国秦汉时期，我国漆器种类已经相当繁多。本书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战国秦汉时期的妆奁进行综合研究。以漆器中髹漆妆奁作为研究对象，以漆工艺在中国古代的第一个繁荣期——战国、秦汉时期为考察阶段，利用考古发掘资料，力图对妆奁的形制、纹样、装饰工艺等方面的演变作一次梳理，并对漆器制作中心形成的原因，以及妆奁的地域性特色展开探讨。

序

绪论

一、“髹漆妆奁”的概念及奁的早期文献记载与考古发现

二、选题及研究方法

章 漆奁胎骨

节 木胎

第二节 布脱胎

第三节 竹胎与复合胎骨

第二章 髹漆妆奁内存物品

节 面部用品

一、面脂·香泽

二、粉妆

三、胭脂·唇脂

四、眉妆

第二节 梳妆用具

一、铜镜

二、梳·篦·茀·铜刷

三、粉扑·镊·环首刀·眉笔·黛板·砚杵

四、小漆罐·耳杯

第三节 头饰及其他

第三章 漆奁的纹样及构图形式

节 纹样类别

一、动物纹样

二、植物纹样

三、自然景象纹样

四、几何纹样

五、社会生活与神话传说纹样

第二节 纹样构图形式

一、连续纹样

二、适合纹样

三、独立纹样

四、色线与色带

第四章 漆奁装饰工艺

节 彩绘

第二节 锥画

第三节 镶釦

一、釦器起源及发展

二、釦器繁盛期及镶钿漆奁

三、柿蒂纹花片及嵌宝工艺

第四节 金银贴花

一、汉以前金箔工艺及考古发现

二、汉代漆奁的金银贴花工艺

第五章 战国时期的漆奁——以楚墓出土漆奁为代表

节 楚漆器生产的历史背景

第二节 楚漆奁溯源

第三节 楚漆奁的种类与形制

第四节 楚漆奁的特征

一、尚红爱黑

二、凤鸟崇拜

三、多元信仰与炽热巫风

刘芳芳，女，江苏盐城人。2004～2011年就读于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学及博物馆学专业，获历史学博士学位。2013～2017年入南京大学博士后流动站，从事文化遗产学研究。2012年始供职于苏州市考古研究所，现为副研究馆员、国家田野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研究方向为战国秦汉考古、古代漆器。曾主持并完成过数项国家、省、市级科研项目。在《文物》《考古与文物》《东南文化》《南方文物》《中原文物》等期刊上发表专业论文4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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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介绍

我国是世界漆手工艺的起源地，据前人研究大约在两汉时期，中国漆工艺传入朝鲜半岛、日本列岛与琉球群岛及东南亚等地，为世界文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国漆工艺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新石器时代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在几千年的漆工艺史中，分工越来越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世代相传。战国秦汉时期，我国漆器种类已经相当繁多。本书拟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战国秦汉时期的妆奁进行综合研究。以漆器中髹漆妆奁作为研究对象，以漆工艺在中国古代的第一个繁荣期——战国、秦汉时期为考察阶段，利用考古发掘资料，力图对妆奁的形制、纹样、装饰工艺等方面的演变作一次梳理，并对漆器制作中心形成的原因，以及妆奁的地域性特色展开探讨。

• 作者：子非鱼 发布时间：2021-08-13 16:24:29

  这是一本隈研吾的建筑合集，里面包含他整体的建筑作品，从中你可以看到自然，传统对于他的影响，低调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却细腻温暖的个性。

• 作者：舜夜观天象 发布时间：2021-12-21 15:07:55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 作者：芒果班戟 发布时间：2023-06-25 15:03:53

  一本简明扼要介绍行为经济学各个重点主题及研究方法的导论性著作。

• 作者：似水流年流似水 发布时间：2023-03-10 14:49:53

  居然才有目录，看了一百多页很不错，书也很漂亮

• 作者：荣三和 发布时间：2017-01-08 20:19:55

  在书店花了几个小时翻完，模式并不是特别亮眼，毕竟是传统零售业。关于公司理念之类，一直在重复讲，有点啰嗦。倒像是一部长篇的品牌软文。

• 作者：关关 发布时间：2019-11-14 19:41:00

  早在人类发现松树果实含有松子之前，取食松子的技艺已发展至娴熟境界。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我们能做的只有仰望。

• 我需要有个猫咪妈妈来教教我

  作者：我歌还没长大啊 发布时间：2024-01-07 20:56:42

  第一章：我很重要

  1）自我攻击时，想象一下如果是朋友遭受到这样的攻击，我们会怎样安慰她？既然我们能好好安慰朋友，那就也这样好好安慰自己吧！2）做到60分，已经够好了。3）被讨厌时请站在自己这边。4）允许自己差劲，犯错。5）像“反派”一样坚持不懈

  第二章：害怕也没关系

  1）胡思乱想的时候，把想法都哼成歌（比如生日快乐歌）2）不要被想象打败。3）一次挫折定义不了你，不要延伸。4）被讨厌的勇气，来源于可改变自己的认知：真正困扰我们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们对事情的看法和解释。

  第三章：听从心里的声音，一点点地把自己的感受找回来

  1）

  可以拒绝。2）重视自己的感受。3）已经做出了更想要的选择。4）“喜欢”，有时是比“重要”更重要的事。5）嫉妒朋友，敞开说，然后发现朋友不为人知的辛苦，从而认可佩服不再无能狂怒。——之前我好像就是有过这样的体验，光看朋友圈非常羡慕某个姑娘。假期的时候和她吃法聊天，发现人家是真的自律且辛苦，就不再羡慕而是打心底佩服她了。

  第四章：关系越好，越需要边界

  1）事事有回应的感觉真好！2）喜欢应当直说。3）把朋友放在心上的感觉，就是自己开心的时候希望她也在场。4）成年人需要树洞倾听。——但是不能把别人当情绪垃圾桶。开心的时候不分享，伤心的时候就找人家。消耗别人能量后自己又去嘻嘻哈哈。这样才不是真朋友。4）好的关系，需要有边界。不能道德绑架人家。

  在心理学中，有一个词叫做“课题分离”，简单来说就是：分清什么是你的事，什么是我的事，各自为自己的事去负责。这就是对于边界最好的阐述。

  第五章：学会理直气壮

  1）无需对别人的不开心负责。2）道歉得真心诚意，而不是为了换得别人的原谅，为了翻篇而做的假道歉。3）真有矛盾了别吵别打，好好说。4）让别人失望了就失望了，不要自己在那觉得是个天大的事，自己在那难过。5）可以讨厌别人，讨厌别人并不代表自己是个坏人。

  第六章：把注意力放在当下，阳光，微风和花香，都很好

  1）“只做有用的事”，是最内耗的活法。——书里的故事完全让我想到了高中的女生同桌。那个时候我会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写长篇的日记，用最普通的练习本来写。同桌后来问我写什么，知道了我是写日记，写想法，就问我：这个有什么用吗？你花这么久的时间来写。我当时好像是这么说的：我感觉这些都是我成长路上的经验和感受，我觉得以后回过来看很有价值。虽然很花时间但是我就是想写。事实是后来我的想法走偏了，我生病了，这些日记中，也写了好多和她的爱恨情仇，最后在高考后日记被带回老家，一把灶台火全烧了。但是其实这些日记给了前期高中生涯中的我很多力量。高中很好，读书的压力也很大。我至今记得周末的夕阳，在河边，小县城的新华书店，我看了言情小说，获得了力量。还有教学楼顶上一群鸽子。和晚自习下课后天桥丁零当啷的脚步声和同学问我的那句：你好聪明啊一边走一边吃苹果。学校附近的山，小吃店。扯回来。不一定每件事都要有用，看山看水看蚂蚁搬家，允许自己浪费时间，也是可以的。那我打了那么久的游戏，也是可以的吧。让我少了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最初的最初，也是为了不要走进死胡同，改变当时的生活状态，我才去学的打游戏。只是一旦觉得这个游戏影响了自己的生活，还是要控制一下的。不过我还是做成了很多事情的，工作中，生活中，我都挺过来且很好地完成了这些事：培训班等。

  2）如果你活得很累，先放下这一件事—讲的是鸭鸭很忙，但做的事情不是自己真心想做的，只是因为大家说有趣，好玩，才去做，所以忙碌不堪却没有成就感。

  如果我活得很累，看看现在自己在忙的事情，哪些是受别人影响才去做的，哪些是自己内心真的想做的。尽量断舍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3）按照自己的节奏，别被别人的节奏影响了，总觉得要比别人好，殊不知按照自己的节奏才是最好的。4）不要因为别人交卷了，自己就乱写答案——我是个好学生，考试能力不错，不会犯这种错误，那生活中也牢记这点。5）来乐园玩，就玩，即便排错项目，那也当成一个经历，不要懊悔，赶紧去下一个项目。因为：我就是来玩的！成年人最高级的心态。

  第七章：允许一切发生，其实你可以做负面情绪里多待一会儿

  1）难过的时候，就当是下了一场雨：等雨停，也是应对问题的一种方法。想起来之前宿舍合租的姐姐，说，逃避也是一种面对问题的手段，只要这个事情过去了，就好了。我之前真的好幸运啊，可以碰到和我说真心话的人。“遇到无法改变的问题，埋怨责备自己也不管用，让它发生，顺其自然地应对就好了。”

  2）难过的时候，就不要笑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苛求自己赶紧开心起来。

  3）防止失落的小技巧：不要改造他人。鸭鸭和妈妈送小茶回家，小茶到家了直接进了家门没道谢。鸭鸭不爽，妈妈劝鸭鸭只要做到了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就不要在意别人的反应，因为我们无法控制别人的反应。结果第二天小茶送了礼物留了感谢的字条。

  4）学会奖励自己小甜点。搞定一个作业后，就休息会玩玩水。定期的小奖励可以帮我们补充正能量，还会让坚持写作业这件事变得更有盼头，更轻松一点。所以我现在坐在书店里，要写满2小时的读后感，然后回家打2把游戏？

  5）哭，也是在解决问题。发泄负面情绪，排除有害物质，滋润眼球。—往好处想，允许自己悲伤，才能在悲伤中站起来，获得力量。

  1）难过的时候，就当下了一场雨。可以等雨停，这也是种选择。2）难过，就不要笑了。3）他人没达到你的预期，别想着改造，不然有你失落的时候。说不定后面会有惊喜，是不期而来的（当时忘感谢你了，后面补上了）。4）学会奖励自己“小甜点”。5）哭，也是种解决问题，解决自己的情绪，把有害物质通过眼泪排出来。

  第八章：说出你的焦虑，你会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1）不开心的时候，给烦恼取个名字。这样可以让情绪暂时分离。那我的烦恼是：害怕人际交往的小呆。小呆害怕被孤立，害怕被漠视，害怕是个独来独往的怪人。所以她努力在工作中接触更多的人，努力友善地对待他们，努力多说话。可小呆又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多思多虑，不爱社交。我要安慰小呆：我知道你害怕，但是其实你一直在与别人交往着，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啊。有人不喜欢你，那是那个人的事情，和你本身没关系。你只要坚持做自己，总会有人看到你的美好之处，进而喜欢你的。

  2）问题不会压垮你，但情绪会。专注于问题本身，忽略多余的情绪，你会发现问题没有那么难解决，只是呗多余的情绪吓倒了。

  3）打不过焦虑，那就跑啊。不想减肥，因为肉肉的自己已经很可爱了。那就远离那些制造焦虑的源头，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好享受这一口美食，而不是一直责备自己。

  4）焦虑最害怕的，就是具体。“我在焦虑什么问题？这些情况真的会发生吗？我现在能做什么准备？”

  5）正因为你有能力跨越，考验才会降临。“困难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是因为我有能力解决。”

  第九章：看见具体的自己，对“标签化”保持警惕，每天都你都不同于昨天。

  1）跟大脑沟通，少用否定句式。不要不要，而是要。对大脑说：脚尖要朝前，好过不要外八。那么我就是要对自己说：关注家人。而不是关注自己不爽的人。

  2）允许内向的人，呆在TA的小角落里。3）嫉妒，也是可以大胆说出来的哟-第三章讲过类似的。4）坚决捍卫拖延自由。下定决心要拖延了，那就专心玩，不要想东想西，直到最后再开始写作业。5）不要总和自己谈判。谈判模式有时确实让我们更有动力，偶尔的脱离计划无伤大雅，但久而久之，总有无法兑现自己诺言的时候，自然会很受挫，容易自我攻击，情绪紧绷。想写作业就专心写，想玩耍的时候就放心玩，不用刻意附带一些奖励或条件。

  第十章：拥抱你的内在小孩，给自己无条件的爱与接纳

  1）永远不要苛责过去的自己。“谢谢你，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棒啦。”

  2）不翻篇，也可以。不要去听我是不是太小气之类的声音，和自己的不开心再呆一会儿。

  3）快乐是给勇敢者的奖品。勇于尝试，会收获更多快乐。“如果我们什么都不敢做，不敢面对，就永远都不会快乐。”

  4）丢脸就丢脸吧，反正没人会记得。

  5）爱的反义词，是优秀。优秀不是被爱的“必要条件”。

  尾声：最后想对大家说的话。

  祝你永远对世界充满好奇！不懂就问，总有一个人，或者一只猫会耐心回应你！别担心，好朋友也是会吵架的！不用让自己成为所有人都喜欢的样子！女孩子也可以力大无穷！男孩子也可以心灵手巧！我不是“社恐”，我只是擅长独处……敏感不爽缺点，是我的特点！校园霸凌是不对的！遇到校园霸凌，冷眼旁观也是不对的！好的家庭氛围就是允许各种事情的发生，允许孩子会犯错，允许宠物话很多。

• 伊凡·伊里奇为什么一定要死？

  作者：Alain 发布时间：2019-05-10 22:11:32

  在小说开头的第一节，便传来伊凡·伊里奇的死讯，接着就是他的葬礼。事实上，小说从标题开始就在进行这样的宣示：伊凡·伊里奇必死无疑。

  伊凡·伊里奇为什么一定要死？是什么让一个人物从一开始就被（作者“残忍地”）宣判死刑？

  田园牧歌生活的幻象

  伊凡·伊里奇的前半生大致经历了以下事件：以优良的成绩从法律学校毕业，在外省担任父亲替自己谋得的省长特派员职务，被任命为另一个省的法院预审官，和出身贵族世家的普拉斯科维娅·费多洛芙结婚，被提拔为副检察官，孩子陆陆续续出生，再次被调职……

  和其他所有普通人一样，伊凡·伊里奇按部就班地一脚踏进了社会生活，另一脚则走入了婚姻生活。

  起初，生活仍是“愉快而体面”的，他把身居高位者生活方式背后所显现的一套理念当做执导自己生活的准则，于是他不仅如鱼得水地混迹于司法界和富有的贵族间那“高雅的小圈子”，就连选择同普拉斯科维娅结婚，也有一半的原因出自他所认可的这种生活的本质，一种“轻松愉快、永远体面并为社会所赞许”的固有特质，我们不妨视其为一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

  首先是婚姻生活突如其来地出现裂缝：

  随着孩子的出生、尝试自己喂奶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种种不顺心的事，再加上孩子和母亲的真病及假病（对这些病，伊凡·伊里奇必须表现出同情，但实际上他对于它们一点也不了解），对伊凡·伊里奇来说，在家庭以外保全自己小天地的需要就变得更加迫切了。

  这样的裂缝几乎是超出伊凡·伊里奇井然有序的生活经验的，他不得不通过将重心转向公务也就是社会生活，以掩饰这个裂缝。然而，社会生活的“小天地”也并不符合他的预期，按照某种既定的法则进行，而是一步步地走向分裂，最后，由于一次职场斗争，他失去了被提升的机会：

  这事发生在一八八〇年，这一年是伊凡·伊里奇生活中最困难的一年。在这一年里，一方面他觉得薪俸不足以维持生活，另一方面他发现大家都把他忘了……他觉得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人们对他是多么不公平，他妻子的啰嗦是多么没完没了，他已经入不敷出，开始负债……

  如穹顶般高悬于他头顶之上的这两种生活，都不约而同地绽开裂缝，一种穹顶之外的、超验的危机似乎正在伺机朝他涌来，随时都可能无情地揭穿这田园牧歌生活的幻象。

  在这田园牧歌的美好生活彻底崩塌之前，伊凡·伊里奇还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回光返照。由于获得了彼得堡的职位，他感到“他那被搞糟了的生活又将恢复原本应有的愉快和体面的性质了”，“愉快的情绪一直没离开过他，这是仕途得意和与妻子和谐一致两者相辅相成的结果”。

  伊凡·伊里奇亲自动手布置新居，带着一种早期富足资产阶级式的天真，试图重新构造一个可使他免于遭受危机的新的庇护——一种使其免于曝露在原始的宇宙空间当中的家宅空间——并将其视为整个现实生活的全部真相，一切都可以回归井然有序的状态。然而这个新庇护和过去的庇护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所有这一切只不过是同一类人的互相仿效而已。他的布置与别人是如此雷同，简直一点也不引人注目。但他却觉得这一切十分别致。”

  直到一场致死的疾病——不仅是生理意义上的绝症，也是克尔凯郭尔意义上的关于绝望的比喻——毫无征兆地袭来，伊凡·伊里奇终于被迫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象，这个庇护终将像过去的穹顶一样彻底崩塌，西西里牧羊人的古朴田园风光画卷将不复存在。

  超验意义上的无家可归

  在谈论这致死的疾病之前，有必要先回答这个问题：田园牧歌的幻象究竟从何而来？

  自柏拉图以降的希腊古典哲学对认为人的本质在于理性，希伯来文化则用上帝允诺人类弥赛亚的恩典，在理性和宗教信仰的庇护下，人类的心灵与外部世界保持了一种完美的契合，格奥尔格·卢卡奇在《小说理论》中将其称为史诗时代，在那里，存在一个超验意义的家园，一切都和谐共生。

  然而，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人类终于从一种无意识的前人类生命存在状态（孩童）跃升到人（成人）的阶段，人类前所未有地获得了自由，卢卡奇继续说道：“我们的世界变得无限之大，它在每一个角落里都隐藏着比希腊世界更丰富多彩的礼物和危险，然而，这种丰富多彩却扬弃它生存的基本和积极的意义：总体。”一道鸿沟横亘在自我（心灵）与世界之间。

  弗洛姆也看到了自由所带来的代价，失去了那根“脐带”之后，作为个体的人无可避免地陷入孤独和焦虑当中，继而产生逃避自由的困境。于是，一种乡愁吸引着那些无家可归的个体回身看向背后那个已然失落的史诗时代，尝试种种手段寻回理想的故乡。

  在疾病到来后，伊凡·伊里奇悉心建造的新生活陷入了无可挽回的混乱，过去关于人和死亡的认知被改写了，他将一步步地抵达（堕落）至那样一个超验的无家可归的境地，在那里他已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作为个体的人与某种恐怖的现代性经验的遭逢，亦即，他会和如今全世界的人们一同共享这样一种经验——“一种关于时间和空间、自我和他人、生活的各种可能和危险的经验”（马歇尔·伯曼语）。

  残忍的抵达之路首先从他意识到自己首先是作为个体的存在而不是屈从于一个人类的理念开始，在病榻上日思夜想的他，推翻了基泽韦特在《逻辑学》中“卡伊是人，人都是要死的，所以卡伊也要死”的三段论：

  这个例子他毕生都认为是对的，但它仅仅适用于卡伊，而决不适用于他。那是指卡伊这个人，一般的人，那是完全正确的。但他既不是卡伊，也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一个从来都与所有其他的人完全不同的人；他是万尼亚，他先是和妈妈、爸爸、米佳和沃洛佳在一起，整天和玩具、车夫、保姆在一起，后来又和卡坚卡在一起，经历过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的欢乐和痛苦。难道卡伊也像万尼亚一样那么喜欢条纹皮球的气味吗？难道卡伊也是那样吻母亲的手吗？难道母亲绸裙上的褶子也是那么对卡伊窸窣作响的吗？难道他也在法律学校为了馅儿饼闹过事吗？难道卡伊也是这么谈恋爱的吗？难道卡伊也能这样开庭审理案件吗？卡伊的确是要死的，他死是正确的，但是对于我万尼亚，对于有感情有思想的伊凡·伊里奇，这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也要死，这是不可能的。这简直太可怕了。

  个体从未如此大胆地粉碎形而上的本质神话，裸裎地直面自我的存在，从人类的维度回到了“我”的维度，“我”首先是“我”，然后才是人类。

  与此同时，他带着如孩童般的恐惧发现，就连上帝也已经抛弃自己了：

  等格拉西姆一走进隔壁房间，他便再也忍耐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他哭的是自己的孤苦无援、自己可怕的孤独、人们的残酷，以及上帝的弃他于不顾。

  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干吗要把我带到这人世间来呢？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可怕地折磨我呢？……

  理性神话、宗教信仰，这些曾经看起来坚固无比的东西，如今全都烟消云散了。伊凡·伊里奇就像一个原始蛮荒时代的野人，孤立无援地伫立于现代文明的震惊（本雅明的震惊）侵袭过后所残留的废墟之上。

  寻找失落的家园

  伊凡·伊里奇面临的存在问题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虚构的角色在文本中所要经历和解决的，毋宁说，这个问题也是且必定是需要从文本拓宽至作者的层面，即托尔斯泰应如何用文学创作的方式来反映其所身处的时代症状：既然彼岸世界的意义与此岸世界的生活已然割裂并对立，那么在这无实体、无目的、非理性的时代中，我们该如何利用异质而离散的小说取而代之成为这个时代的史诗，以此把握这种现代性经验，换言之，通过小说的种种尝试来寻找失落的家园？

  卢卡奇认为，心灵与世界的不和谐体现在两方面（前者要么大于、要么小于后者），因此，小说分别对应地进行了两种尝试：抽象的理想主义中，心灵的领域一再缩小，小说像骑士那样幽居其中，以至于心灵小心翼翼地成为目的，骑士愈是征服现实便愈加使这种征服异化；幻灭的浪漫主义中，心灵的领域则一再扩大，小说将其视为唯一的现实，依靠时间和记忆的史诗性对生活进行体验性肯定。

  在托尔斯泰试图对这两种类型进行超越的尝试中，也依然存在这样的时刻，比如，伊凡·伊里奇透过内心的声音自我问询，是否可以“像你过去那样生活，心情舒畅，精神愉快”：

  于是他就开始在自己的心中逐一回想起他愉快的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但是，说来也怪，所有那些愉快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现在看起来完全不像当时所感觉到的那样——除了童年时的一些最早的回忆以外，全都是这样。在童年时代，有一些事情的确是愉快的，如果那些事情能够回来，倒是可以生活下去。

  正如浮士德在决定服毒自杀之时，复活节的悦耳钟声传来拯救了他，这钟声绝不是宗教的力量，而是唤醒浮士德过往回忆的普鲁斯特式启示，“这可是幼年时听惯了的声音，现在又换回来我的生命”，记忆证明了时间至少是他可以把握的某个实在物。而伊凡·伊里奇在短暂地体会过这种浪漫主义的拯救之后，立马抽身回归现实：“那个体验过这种愉快生活的人已经不存在了：这仿佛是关于另一个人的回忆。”

  托尔斯泰选择了从文化世界转向自然世界，并通过放大死亡（短暂而伟大）的瞬间的意义，对前者进行否定以把握自然意义上的本质：

  他突然明白了，那使他苦恼和不肯走开的东西，正从他的两边和四面八方忽然一下子走开了。他既然可怜他们，就应当做到使他们不痛苦。使他们，也使自己摆脱这些痛苦。“多么好又多么简单啊。”他想。“可是疼痛呢？”他问自己，“它到哪儿去了？喂，疼痛，你在哪儿呀？”

  他开始凝神倾听。

  “是的，这就是它。那有什么要紧，让它去疼吧。”

  “可是死呢，它在哪儿？”

  他寻找他过去对于死的习惯性的恐惧，可是没有找到。死是怎样的？它在哪儿？任何恐惧都没有，因为死也没有。

  取代死的是一片光明。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突然说出声来，“多么快乐啊！”

  对于他，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而这一瞬间的意义已经不会再改变了。对于守候在一旁的人来说，他的弥留状态还持续了两小时。他的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哧呼哧地响，他那消瘦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后来呼哧声和喉咙里的沙哑声便越来越少了。

  所以说，伊凡·伊里奇一定要死，唯有在病理性的死亡体验中，他才能如此强烈地返回动物性的人类自身，才能使得公共的社会生活与私人的婚姻生活通通被他彻底否定，他因此自认为可以把握自身生活的全部意义，即一种作为动物的自然属性的意义，“人以透视一切的突然性看到并把握住关于他、同时支配他的本质，即他生活的意义”。他“再也没有死了”。

  这个剧烈的返回瞬间相对于那个非自然的世界仍是异质的，将文化与自然对立起来的必然结果反映到小说中后集中表现为这样的矛盾：人们一边对文化世界所提供给他们的事物感到不满，一边又企图在这个从对前者的摒弃中所产生的自然世界中寻求一个更为本质的现实。

  这样的瞬间过去之后呢？人们要么身体好转，继续非本质的生活，“伟大的瞬间所指明的道路，随着这瞬间的消逝失去了它们指引方向的实体性和现实性”；要么真正地死去，留下较之幻灭的浪漫主义更为深刻的绝望，我们最终找到的家园是动物的家园，如果理性和信仰从来都不曾存在于我们栖息的原始森林当中，那么我们非自然层面的生活所面临的问题便不复存在了。因而它超越的仅只是社会生活形式而远非史诗，藉此，我们仍然无从寻回史诗时代失落的家园。

  【参考资料】

  加斯东·巴什拉《空间的诗学》

  格奥尔格·卢卡奇《小说理论》

  马歇尔·伯曼《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威廉·巴雷特《非理性的人》

  埃里希·弗洛姆《逃避自由》

  瓦尔特·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

  阿兰·罗伯-格里耶《旅行者》